“……零?降谷……降谷零!”
谁在喊他的名字吗……感觉,这个声音听上去好熟悉,但是为什么他想不起来是谁在喊他?
降谷零的意识处于一片混沌之中,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下意识想要出声回应近在咫尺的呼唤声,然而在外界看来,他依旧紧闭着眼睛,不过是唇瓣颤动了两下,别说什么声音,连口型都没有做出来。
显而易见的,降谷零陷入了昏迷。
半跪在他身边检查他的情况的人,正是赤江那月,如果那位王子殿下此刻也在,他就会发现黑发红瞳的助理先生脸上丝毫不见在休息室面对他时轻飘的微笑,有的只是沉淀在平静表象深处的怒气和杀意。
他整个人都仿佛海面下即将喷薄而出的一座海底火山,又像是一把已经上膛捅进敌人口中、避无可避的手枪。
同样显而易见的,赤江那月很生气。
他不再徒劳地喊降谷零的名字,试图把对方从昏迷中唤醒,只是保持着半跪的姿势紧紧盯着降谷零那张脸,紧握成拳的手看上去很想往那张俊脸上招呼过去。
事情到底是如何发展成这个样子的?老实讲,就算是赤江那月也觉得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时间大概要往前再推半个小时,推到赤江那月和小王子对话结束并离开休息室的时候。
他刚转身关上门,就听到门外的公爵冷不丁开口质询:“你和吉尔殿下说了什么?”
“只是关心了一下殿下的身体,他似乎不太舒服。”助理先生面不改色,“我为殿下叫了医疗队过来,稍后便到,公爵大人不必担心。”
这个有着两撇小胡子的公爵脸色忽变,他像是立刻想说些什么,但是在下意识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后,他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希望乌丸集团不要忘记你们该做的正事。”公爵冷冷地说,比起一个提醒,这更像是一个威胁,“我会把你的言行举止全部告诉你的上级,赤江助理。”
赤江那月仿佛没感知到公爵针对他的恐吓,他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我想我只是对殿下送上了微不足道的关怀,请不要紧张,公爵大人。”
这位基拉德公爵其实是女王的哥哥,也就是吉尔王子的舅舅,但他却能毫不犹豫地为了王位而准备对自己只有十多岁的外甥下杀手,并且随时做好了杀死唯一的妹妹的准备。
赤江那月转身离开时,嘴角微不可觉地下撇了些许。
他在公爵身上看到了一点黑方威士忌的影子。
当年那个恋姐的疯子——他绝不承认那是他的舅舅——为了得到自己臆想中那样完美的姐姐,就在老头子的推动下试图杀死‘让姐姐变得软弱的’他家老爸和他,结果误打误撞杀死了他的爸妈两人。
警校时他们初见的时候,黑方威士忌还完全不觉得那是自己的错,把错误都推到了他老爸和他身上……这样不知悔改、除了皮囊以外没有任何人类影子的东西,哈,
他由衷祝愿公爵会迎来和黑方威士忌一样的结局。
拜托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变成一捧没人在乎的飞灰吧。
赤江那月从那条走廊出来时,清楚地听到通讯频道里莎朗的轻笑声——对方现在大概是在宴会厅内的某个角落假扮服务生,用的也不是她自己的声音,但赤江那月知道会在这个时候光明正大笑出来的只有她。
【听上去你确实不是很喜欢他,亲爱的。】莎朗笑盈盈地说,【相较之下,确实也是那位小王子更有代替他成为组织交易对象的资格呢,琴酒,你怎么看?】
【不要节外生枝。】琴酒啧了一声,但下一句又是冷淡地说,【等交易达成后再说。】
好吧,看来琴酒对那位公爵大人也不是很满意。
赤江那月对这个结果毫不奇怪,虽然组织有时候需要一个没什么脑子的交易对象,方便他们控制,但偶尔像公爵那样眼高于顶却还没脑子的家伙,组织都觉得嫌弃呀。
——连小王子都发现他不是助理了,公爵却依旧对此一无所知,足以证明对方根本没有正眼看过他。
赤江那月想起黑方威士忌的结局一般都是被追杀叛徒的琴酒一枪崩掉脑袋,不由虚假地在心里替公爵默哀半秒,然后心情更加愉快。
瞧瞧,他说什么来着?祝愿公爵有一个和黑方一样的结局!
……
直到这里为止,事情都还在赤江那月的控制之中发展,他从宴会厅的二层离开,和赶来的库拉索简单交流了一些交易的内容,目送着库拉索代替他的位置去和公爵谈他们原本的交易,自己则坐在无人的廊道中扶手上,跷着腿懒洋洋地倒数着三二一。
他并没有提前说些什么,甚至只是突然开始倒数,但在他拖着尾音漫不经心地念完那个一后,赤江那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坐着的扶手开始颤抖。
倒不如说,其实是整座酒店都开始颤抖,质量很好的天花板没有掉下什么碎屑,只是走廊上的花瓶摆件全都在震动中摔了个粉碎。
爆炸的轰鸣和窗外的浓烟一起出现了。
“真是急不可待啊,琴酒。”赤江那月仍端坐在栏杆上,半点没受到影响,“万一我只是随便倒数一下,其实正站在炸弹边上呢?”
【那我不会帮你收尸的。】琴酒懒得和他斗嘴,【库拉索,带着东西撤退。】>r>
另一边,伏特加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家大哥在卡路亚倒数结束时突然按下了炸弹控制器上的起爆键。
什么,大哥终于忍不住要杀了卡路亚吗?他双手双脚赞成!但这么明目张胆地动手是不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