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警惕地看着韩清玄,眼前这位年轻人料事如神,竟将自己隐藏多年的内心尽数说破,一时间,王清惘然不已。
“我并非挑拨离间,我只是想让大将军好好地想一想,王家的荣誉从何而来?你最在意的究竟是什么?皇后的野心真的值得你赌上王家上下吗?”
“大将军昔年是伐魏大将,应该明白,身陷困境之时,只要不到最后一刻,一切皆有转机。”
王清瞳孔一震,想要说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韩清玄站起身来,看了看窗外渐止的雨水,“雨也要停了,今日我的话已经说完,还请大将军三思而行,在下告辞。”
韩清玄离去后,王清坐在原地陷入沉思,他抚着额头,看着韩清玄带来的证据,出神不已。
“皇后,你究竟是谁……”
是夜,大雨再次来袭,让一向繁华的长安之夜陷入沉寂。
宋君逸坐在书桌之前,神色漠然无情,令人胆寒。在他的身前,立着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容颜如画,低眸颔首,神色恭顺,正是尺画。
见尺画前来,宋君逸笑了一下,道:“我还以为连你都弃我而去了,想不到你还会回来。”
尺画抬眸,眼中已然含泪,只听他说道:“大人,尺画的心和整个人都是大人你的,昨夜尺画是担心大人的安危,所以才对大人用了迷情药,当然,尺画也有私心,是想挽回大人……”
宋君逸微微扬起下颔,命令的口吻说道:“过来。”
尺画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来到宋君逸的身前,未等他站稳脚跟,他的手腕便被宋君逸拉过去,整个人都匍匐在宋君逸的怀中,与宋君逸四目相对。
“我这般对你,你竟还想着挽回我?”宋君逸低声问道,“你对我的心究竟有几分真?”
尺画愣愣地看着宋君逸,任由宋君逸抚着自己的脸颊和发丝,他发现宋君逸的双眼逐渐出神,眼中倒映的自己仿佛变成了其他人。
只听宋君逸喃喃道:“为什么你要骗我?就因为你心里住着韩清玄?所以容不下我?”
“我真恨这世间要分先来后到,若是早日遇上你的人是我,你会不会也像对韩清玄那般地对我?”宋君逸自嘲一笑,“我掏心掏肺地对你,可是你如今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说要杀我……”
尺画讪讪地笑着,安慰道:“大人无需伤感,现在有我陪在你身边,无情之人无需留念,有情之人才是值得珍惜的。”
宋君逸抬起尺画的下颚,说道:“可惜你始终不是他……”
尺画唇角含笑,垂眸默然。
宋君逸又道:“他这般伤我,我要让他付出代价,我不会放过韩清玄,我要把高高在上的他们都拉下来,全部臣服于我,我宋君逸说到做到,一片江南我能拿下,这长安,这天下我亦能拿下……”
看着宋君逸逐渐癫狂的神情,尺画心中微微一颤,他的脑海中闪过自己从未想过的画面。
也许,这便是韩清玄送自己回到宋君逸身边的原因。
翌日早晨,雨丝连绵不止,将天地编织在一起,让皇宫之中愈发沉闷,不见生机。
尚书房内,景修与先生韦新面对面地坐着,两人亦师亦友,在微微雨声之中交谈。
韦新见景修面露愁容,于是开口说道:“从前景修你遇到难题总是会问我,怎么今日倒憋在心里了?”
景修一叹,坦诚地说道:“先生,我该怎么办?如今他们都想杀了皇叔……”
“我怎么这般无用?”景修杵着额头,自责不已,“若是我有能力,我就可以保护好皇叔,像他从前护我那样……”
韦新安慰道:“景修,你切莫自责,你尚且年幼,此事并非你一己之力就能改变的,还记得为师以前是怎么和你说的吗?若想在宫中生存下去,该怎么做?”
景修点头,道:“记得,先生说,若是想在这宫中生存下去,就应该莫有害人之心,不可无防人之心,韬光养晦,看清局势才是我最应该做的事。”
韦新颔首道:“对,殿下你应该韬光养晦,做一位局外的清醒者,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保护你在意之人。”
“景修明白。”
“其实将来登基之人不管是太子还是玉迟王,你都不会有生命危险,当年玉迟王将你托付给太子妃,就已经保了你一世平安周全。”
景修低眸,叹道:“皇叔为了我真是煞费苦心……”
见景修如此失魂落魄,韦新只好安慰道:“若是你现在真想为玉迟王做些什么,不妨去试探皇后的意思,我想,皇后娘娘定然会保玉迟王殿下。”
景修直起身子,微微一叹,又道:“如今就连韩丞相都和皇叔争吵不休,而且死的还是王炳,母后又怎会帮皇叔渡过此劫?……”
看着韦新唇边若有似无的笑意,景修会意,道:“其实母后和王家的关系一向扑朔迷离,也许事情还有转机,我现在就去一趟。”
“多谢先生提点。”景修起身感谢道,说罢,景修便转身离去,只身一人撑伞来到了凤仪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