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皇后当初留下懿旨,自废皇后之位,所以一些朝臣也不好再说什么。”
令歌闻言,回忆起皇兄生前的一幕幕,不禁鼻子一酸,他说道:“当初迫于形势,我没能在皇兄的灵前尽孝,等日后回到长安,我再去好好地祭拜他。”
说着,令歌又为自己倒上了一碗酒,准备饮下。
“令歌,当初皇后为何要自废后位,点火自焚?”湫龙开口询问道,“抱歉,这个问题实在困扰我许久。”
令歌摇头,放下酒碗,尽量不去回忆皇后在火海中的模样,半饷,他淡然地回应道:“她想用自己的死,换宋君逸他们扶持我登基称帝,实现她的夙愿,不过在我看来,更多的原因是皇兄的死,其实她很爱皇兄。”
说到此处,令歌不免一叹,眼眶湿红。
“在你之前,她还见过我师父,对吗?”湫龙追问道。
“对,可惜无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过事到如今,再去追究又有何意义呢?如果有来生,只愿皇兄和皇后不要再错过彼此了……”
令歌深深一叹,又道:“罢了,今夜多说一些开心的,辰玉师姐怎么样?还有小涵?她们可还好?孩子们的名字叫什么?”
“她们一切都好,”湫龙回应道,“小涵生下了一个男孩,名叫兰安。”
兰安?令歌陷入沉默,只是重新端起酒碗,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好名字。”令歌含笑道,“辰玉师姐和侍辰师兄的孩子呢?”
湫龙回应道:“也是个男孩,叫洛瑜。”
“瑜乃美玉,此名甚好。”令歌赞叹道,眉眼间的笑意渐深,“想来师伯可疼爱瑜儿了,巴不得捧在手心里。”
庞飞一笑,说道:“是啊,洛伯只要醒着,就几乎围着瑜儿转,那精气神可好了。”
令歌含笑,不再饮酒,只是吃着菜,静静地听着庞飞讲述着和瑜儿有关的故事,除此之外,还有着意明和忆霞的故事。
“瑜儿满月之后,小王将军带着忆霞和马婶婶在洛阳住了半个月,之后才告辞,回长安过年,临走前,忆霞可舍不得瑜儿了,都想把瑜儿抱回长安。”
令歌微笑着,回忆起忆霞的笑颜,说道:“我记得,忆霞今年四岁了,时间真快啊,当初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在宫里,她那么小,我把她抱在怀里,她叫我舅舅,夸我好看。”
“真想再抱抱她,当初和意明在颍州说好的,要回长安看她……”
湫龙黯然,他开口说道:“忆霞她记得你,她一到书局,就问我们,为什么你不在那,她很想见你。”
令歌偏过头去,擦拭着突然流下的泪水,他笑道:“小家伙的记性还真好,我有她那么大的时候,可不记事的。”
只是越笑,令歌越发现泪水越是汹涌而至,一颗心疼得厉害,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同时,脑海中更是浮现出他年幼时在遇仙山的欢愉记忆,与此时此刻,形成最讽刺的对比。
“殿下……”庞飞心中一惊,她从未见过令歌如此,只能无助地看向湫龙。
湫龙亦湿红眼眶,他站起身来,走到令歌的身边,轻拍着令歌的脊背,静静地陪着令歌,试图安抚着令歌的情绪。
此时的他不知如何是好,若是韩清玄在,若是这一切从未发生过,会不会有另一种结局?至少令歌不必遭受如此磨难,湫龙心想着。
“湫龙,我没事,”令歌止住泪水,稳定住心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面含笑意,“你回去吃菜,你做了一桌,可得多吃一些,我真的没事。”
湫龙微微颔首,重新坐下,看着面前的饭菜,陷入沉默。半饷,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目光落在令歌的身上,说道:“明日一早,你随我上山,我有话要对你说。”
令歌看向湫龙,不知湫龙所谓何意,却也只是点头应下。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湫龙和庞飞警惕地看了过去,想起身前去一探究竟。
“无妨,是雪融化的声音。”令歌用手杵着头,侧着身子,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想象那积雪消融的场景。
“寒冬去了,暖春来了。”令歌继续说道,他流转眼眸,目光落在幽幽的烛火之上,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