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治三年,秋,长安。
中秋之后的一日,阴云密布在长安城的上空,在长街之上,有着一支出殡队伍,缓缓地走在街上,落寞地撒着纸钱。
吸引着众人目光的是,队伍高举着标志皇亲贵族的旗帜,然而队伍人数并不多,与其他皇亲贵族的葬礼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
百姓们立在道路两旁,看着出殡队伍,议论纷纷。
“玉迟王病逝,陛下念其与先帝感情深厚,赐葬裕陵。”
“韩相呢?据说他已经许久未去上朝了。”
“是啊,玉迟王病逝,韩相定然伤心欲绝,据说韩相悔婚就是为了玉迟王。”
“曾经多么鲜活的两人啊,如今落得这般结局。”
“罢了,不提这些伤心的事,听说了吗?落音楼出了新话本,待会我们去听听,今年秋收收成好,应该好好庆祝一番。”
出殡队伍离去之后,人群渐散,唯余满地纸钱随风飘零。
在偌大繁华的长安城中,那些纸钱成为盛世之中渺小的悲伤,转眼即逝。
……
永治四年,春末夏初,江南。
江南之乱已平定近三年,在官府和百姓们的共同努力下,战乱带来的阴霾已经消散,百姓们安居乐业,昔日的伤痛不再提起,只是在余生之中争取过好每一日。
此时正值春夏交替之际,流水潺潺,落花飘零,芬芳香气萦绕在每一处。西湖的荷花已经含苞待放,逐渐盛开,百姓们行走在湖边,繁华热闹,尽是一片海晏河清之景。
一对年轻的夫妇手挽手,闲情逸致地游逛在西湖边,欣赏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水,沉醉在这盛世之景之中。
“相公,你饿了吗?”女子开口问道,神色和嗓音温柔不已,她提起手中的一袋点心,“要吃点心吗?”
无忧眉头一锁,颇为不自在地看着身旁的梦珏,只见今日的梦珏盘起头发,身穿湛蓝襦裙,手执团扇,温婉动人,与昔日相比可谓是判若两人。
“那会不是才吃完饭吗?你这是在关心为夫吗?”无忧问道,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
梦珏含笑点头,说道:“自然是在关心你,你一路行医诊治,实在辛苦,多吃些,补补身体。”
“夫人所言有理,”无忧点头回应道,同时接过梦珏手中的糕点,“那我就尝一尝。”
无忧吃下点心,夸赞道:“甚是美味,你也尝一块。”
梦珏摇头,以扇遮面,笑道:“我还不饿,相公你多吃一些。”
不一会,无忧将手中的糕点尽数吃完,梦珏接过装糕点的油纸,喃喃笑道:“吃完就好,吃完就好……”
“味道真好,我们往前走吧,他们……”正说着,无忧突然神色一滞,他开始不断地抓挠着自己的身子,“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痒?”
他心中一惊,回过头看向梦珏,只见梦珏的脸上依旧扬着温婉的笑容,准确的来说,那是阴谋得逞的奸笑。
“你!”无忧指着梦珏开始质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不等梦珏回答,无忧已经开始又哭又笑,引来周围众人的目光。
梦珏以团扇掩面,笑道:“自然是我给你买的糕点,当然,加了一些你炼制的药。”
无忧哭笑不停,全身更是瘙痒难耐,他往四周看了看,咬紧牙关,往湖边冲去,跳进湖里。
梦珏跟了上去,立在岸边,笑眼盈盈地看着在水中挣扎的无忧。
只见在湖水之中,无忧大口地喝着水,良久才止住哭笑之声,然而全身依旧瘙痒,他只好一边抓挠身子,一边幽怨地盯着梦珏。
“你还笑?居然给我下这些药。”
梦珏笑意更深,她弯腰抚膝,幸灾乐祸地看着无忧,说道:“许无忧,当年你不也是给我下了这些药吗?今日我给你下这些药,可谓是礼尚往来,不过最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吴梦珏!你这叫谋杀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