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玲玲想死没有死成,被出租车司机石国庆救了下来。
那晚她回电影制片厂之前,先去了石国庆的家。
石国庆将她从立交桥的栏杆后面拉上来,听着姬玲玲的悲鸣与呜咽,知道她心里一定埋着太多太多的痛苦。。。。。。
车子绕进西郊的一个小胡同,停在了石国庆家门前。
还没下车,一扇木门打开,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借着昏黄的路灯光向这边张望。
“庆啊,怎么回来这样迟了?我等你回家吃饺子,不是说好早点回家的吗?”
老太太一口京腔,看着儿子回家一脸笑容。
石国庆替姬玲玲开了车门,再扶她下来——她上了车一直在沉默,安静得有些可怕,石国庆本想安慰开导她,看她眼睛中深深的悲切,只好忍着没有说话。
他是在街上发现姬玲玲的。
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内心一阵激动,想要停车跟大明星打个招呼,发现她旁若无人地朝前走着。
神情有点不对,步履有点踉跄。
石国庆没好意思打扰她,开车打算回家。
年三十的街上并没有多少乘客,石国庆望着车窗上的雨刮器来回摆动,不知为何他的心莫名在悸动。
他放心不下姬玲玲,下着这么大的雪,她一个人在街上干嘛?
也没见她拦下出租车,她这是要去哪里?
石国庆心里乱糟糟想着,拧了一下方向盘,下了立交桥,绕过前面一个十字路口又上了立交桥。
他看到姬玲玲已走到了桥中央,风雪弥漫的桥上,她的身影在都市的楼宇间如此渺小而苍凉。
他在不远处仔细观望,看她倚在桥栏上,夜空中有烟火绚丽绽放,随即姬玲玲抬起脚跨上了栏杆。
“不好,她是要跳下去自杀!”
石国庆踩了一脚油门撵了上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拽住了栏杆后的姬玲玲。。。。。。
姬玲玲下了车,她的出现让石国亲的母亲又惊又喜。
老太太不知道她是大明星,以为是儿子带回来的对象。
她上前攥住了姬玲玲的手,亲切说道:“闺女,要来咱家也不让国庆提前说一声,我好多准备点吃的,快进屋,下雪天冷,屋里热乎,一会儿大妈给你们煮饺子吃。”
不由分说拉着姬玲玲进了家门。
家中不大,却干净齐整,姬玲玲坐在炉火旁捧着老太太熬制的姜茶,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假如。。。。。。。假如没有石国庆及时赶到出手相救,此刻她一定粉身碎骨送进了医院的太平间。
生命如此脆弱,活着却又如此艰难。
她望着石国庆的母亲,老太太正在炉子上煮饺子。
蒸汽在灯下缓缓飘动,电视里播放着优美的歌舞,姬玲玲看石国庆提了一桶蜂窝煤进来,笑着对他母亲说道:“妈,你怎么不问问她是谁呀?”
老太太打了他一巴掌,笑着嗔道:“人家第一次上咱们家,我要那么多话显得多没礼貌,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来咱们家过大年,这可是咱们娘俩天大的福气!”
姬玲玲听着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妈,你真是老眼昏花了啊,你仔细看看她是谁。”石国庆推着母亲来到姬玲玲面前,笑嘻嘻的样子像个顽童。
老太太眯着眼瞅着姬玲玲,从她下车时第一眼就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她替儿子高兴,都过了三十岁还没谈上对象,想不到老天有眼,最终带回来这样一个天仙似的人物。
只是,这会儿瞅着有些眼熟,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闺女,你家是哪里的?做什么工作?别嫌大妈唠叨,看你一直不说话,是不是有些拘束?放心吧,咱家就我和国庆两个人,他爸去世早,他还有一个姐姐早早嫁人了。”
老太太和蔼可亲,倒叫姬玲玲不好意思起来。
她抬头报以微笑,说道:“大妈,我家不是本地的,离得远,在豫北省枫城县,我在首都电影厂工作。”
老太太一听姬玲玲这来头,禁不住笑出声:“国庆从小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怎么和你攀上了?你在电影厂工作,肯定是电影演员吧——等等,闺女,我说我怎么对你眼熟,你不就是我儿子屋里贴在墙上的女明星嘛!”
说着拉起姬玲玲推开套间的门,拉亮灯,石国庆的卧室里满墙都是姬玲玲的照片。
这些照片有几张是挂历,大多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图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