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月只顾低头玩叶子,全无察觉,顺子鄙薄地朝亭子那边瞪了一眼,愤愤地小声嘀咕:“长的人模狗样的,竟然趁世子不在偷看少夫人,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
出门在外不敢给主人惹事,刚要起身挪动脚步挡住祁沐恩的视线,就见苏景玉从榕树林中穿梭而来,大红色的轻纱外罩随风翩然而动,有如红蝶振翅一般。
他笑中带怒的双眸紧盯着远处的木亭,明显已经察觉到祁沐恩失了分寸的举动,唇边勾起一抹狡黠,远远地使了个眼色过来。
顺子得了令,从地上一窜而起,跑进榕树林朝木亭后方绕道而去。
顺子本来还静静地坐着,突然之间躁动地跑开,逢月坐在树墩上满心狐疑地转头看他,眼前被一片红艳艳的袍袖悄然挡住,惊喜地仰头道:“这么快就回来啦?”
苏景玉撩起锦袍后摆与她一同挤在树墩上,“把个脉而已,能用多久。”
他讨厌姜姃的为人,不愿与她家的亲朋寒暄,又挂心着逢月,给姜老太太开了个方子便匆匆赶来。
树墩还不及面盆大小,苏景玉虽看着清瘦,但身形颀长,肩宽背阔,一坐下来便占去了大半地方,挤的逢月身子向旁边一栽,被他揽住香肩,护在身前。
姜老太太寿诞,千秋苑的主宾聚在一起说笑玩闹,下人们也都围前围后地伺候,花园里鲜少有人,逢月大着胆子享受着他的陪伴和拥抱,惬意之余又不由替他担心,悄声问: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别院?”
苏景玉边悠闲地搓弄她手里的榕树叶子边应道:
“不急,听说姜老太太为了图个好彩头,命人备了几百只鸿雁,未时三刻开始放生,申时一刻方才结束,这期间鸿雁满天飞,别院里戒备松懈,正好前去一探。”
寂静的树下空气清凉,草吐芬芳,身边的人胸有成竹,气定神闲,逢月安心了不少,绷着的身子也跟着柔软下来,弱柳般倚靠在苏景玉身上。
陡然间,湖边扑通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落了水。
逢月扭着身子望过去,苏景玉看也不看,手臂一抬,宽大的袍袖挡住她的视线,随之将她重新揽入怀里。
眼底分明闪过狡黠与得逞的笑意,嘴角却向下一撇,委屈巴巴道:“你夫君就要去冒险了,你还有心思看别的?”
逢月被他抱的太紧,脸颊紧贴着他胸前滑腻微凉的衣料,只看见一片耀眼的红。
忘了想湖边的事,小手挣扎着推开他,气恼又不敢高声,扬头闷闷道:“你知道要去冒险还穿的这么扎眼,大白天的,生怕人看不见你吗?”
苏景玉歪着头勉强与她平视,搂着她的肩背笑道:“我不穿的这么扎眼怕你看不见我。”
“怎么看不见你?我又不眼盲!”逢月娇嗔着嚷他,手里的榕树叶子朝他身上一甩。
苏景玉蓦然想起什么,抓住她的小手,从衣襟里取出个一寸见方的黑丝绒药袋放在她手心里。
“这颗药丸你带着防身。”
“药丸?做什么用的?”逢月抬眼看他,随即拉开药袋口的红色抽绳,里面装着颗弹珠大小的黑色药丸。
苏景玉应道:“解毒用的,寻常之毒都可解。”
逢月讶异地眨眨眼,寿宴已毕,她不会再吃什么东西了,根本不可能中毒的,苏景玉竟然谨慎到这种地步,不过有备无患倒是真的。
她安然一笑,把药袋收进袖中。
苏景玉满含深意地挑眉,低头靠近她耳边:“这药你之前吃过一颗,你忘了?”
逢月这才忆起那日她中了催情香,吃的解毒丸的确与这颗一模一样。
回想她烈火焚身,痛苦迷乱时抱着他亲吻,手指探入衣襟去摸他的身体,撕扯他腰带的一幕,羞臊的双颊滚烫。
气恼苏景玉将那些个龌龊东西带回家里来,正要抬手打他,被他笑着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榕树林外的假山石后,林玉瑶怔怔地望着树下打情骂俏的两个人,双眼无神,面色哀戚。
衍王府的阁楼下,她曾亲眼见过苏景玉抱着逢月动情地亲吻,心痛的像是扎了根尖刺。
眼前这一幕看似恬淡温馨,不及那次激情澎湃,却仿佛令她周身的血液凝住,冰冷的无力感蔓延至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