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月心里一直感激她。如今与苏景玉圆了房,她更能将心比心,试想她若失了苏景玉的孩子,也必定会痛苦不堪。
苏景玉摸着她的发鬓安抚,“今日我急着回来见你,没来得及去看他们,明日随我去崔家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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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宅的密室里,祁公公独自提着灯笼,将满室的红烛逐一点燃,墙上的美人图渐渐亮起,面颊嫣红,媚眼如丝,有如活了一般。
“姐姐,卡赞来看你了。”
祁公公仰望画中人,痛苦枯败的眼中涌满思念的泪水。
“姐姐,三十年前你狠不下心来杀他灭口,直到临终前你都放心不下他,埋怨我当初不该劝你在他年幼时丢弃了他。他长的像极了你,哪怕他身上流着巫洛浦那个庸人的血,他也是你的孩子。我答应过你,保证不会让皇上伤害他,不会让他们兄弟相残。姐姐放心,就算卡赞拼了这条性命,也会保你的孩子们平安!”
“姐姐,你说过我们俩个都不是好人,终有一日会在地狱里相见,过不了多久卡赞就会下去陪你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从我身边抢走你!姐姐,卡赞想你!”
许久,密室的门终于再次开启,祁沐恩缓步迎了过去,颔首道:“义父,您找儿有事?”
祁公公眼中泪意未退,沉着脸埋怨:“今后不准你在皇上面前提起太医院和苏世子的事!”
祁沐恩诧异抬眼,面颊苍白的如同他身上的棉袍,“义父,苏景玉他分明是另有图谋,况且您之前也同意……”
“我说今后不许你再提起太医院和苏世子的事!”
祁公公尖细的嗓子怒吼道,手里的灯笼跟着颤了几颤。
祁沐恩不再说话,懊恼地别过头,侧面看颧骨凸起的明显,不复之前那样清朗秀逸,素白的袍子也变得松松垮垮,成亲短短几个月,整个人瘦了一圈。
祁公公面露不忍,只一瞬间再度变得决绝:
“姜姃是姜老太太的亲孙女,你已经娶了她,不管你爱不爱她,这辈子都只能跟她厮守在一起,不能再娶别的女人进门,否则你就不再是我祁某人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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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醉仙楼里轻歌曼舞,酒气缭绕。
二楼角落的雅间里窗子半开着,祁沐恩独自趴在桌上借酒消愁,冷风吹得他鬓发纷乱,微醺发散的眸子里透着股难言的凄凉。
成亲后姜姃终日无休无止的嘲讽、谩骂、哭闹,他摆不脱也逃不掉,煎熬的生不如死,偏偏这样的生活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恨,恨苏景玉当初用催情香害他,让他在□□中烧,神志不清时要了姜姃!
还有义父,凭什么他这一生爱而不得,就要用别人的亲事来弥补他的遗憾!
他怨愤、不甘,迫切地想将这么多年来束缚他的枷锁毁去,想真真正正的活的像个人,但是他无能为力。
义父的确待他不薄,但前提是他必须遵照他的意愿而活,否则就不仅不再是他的儿子那么简单,更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除非,趁他不备时杀了他。
握着酒壶的手猛然一颤,祁沐恩惊愕于自己突然蹦出来的可怕念头,呼吸都仿佛停滞了一瞬,微瞪的眼里似有无数细小的火苗燃动,但很快便被涌上的水雾熄灭。
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他根本下不了手。
手里的酒坛愤然砸在桌上,咔嚓一声碎的七零八落,鲜血沾染了他素白的衣袖,他颓然瘫倒在桌上,心口仿佛也被撕扯成一片一片,痛的浑身颤抖。
“祁公子!”四喜端着酒盘进来,急步跑到桌边半蹲着身子扶起他,见他手上被酒坛碎屑扎的血肉模糊,惊的忙从裙摆处撕下一块布条缠住他的伤口,关切道:“你没事吧?祁公子!”
祁沐恩抬眼,微醺的面颊终于浮上一抹血色,看起来不那么苍白,松散的眸子渐渐聚神,半晌才认出她来,无力地开口:“像我这样的废物,你何必管我。”
四喜泪水盈眶,“不是的!你只是出身不好,其实二小姐心里是喜欢你的,论样貌论才华,你都不输于苏世子!”
祁沐恩凄然苦笑,就因为这句话,他自欺欺人了太久。
他已经彻底认清了现实,就算逢月曾经喜欢过他,如今她心里也只有苏景玉,或许曾经的喜欢也是他的臆测,根本就没有人在意过他。
四喜心疼地捧起他清瘦的脸,“祁公子你别难过,就算别人都离开你,你还有四喜,四喜会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