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天扶额轻叹:“很好。只是有一样——我犯了错,目前已经不是储君了。”
云昭:“……一样一样。”
事已至此,晏南天已经别无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低低交待左右。
很快,布在人群中的探子有意煽风点火,局势更是乱成一团。
闹到这般田地,今夜是不可能继续祭祀了。
在晏南天的默许下,各家利落出手,早已准备好的人手一拥而上,把自家的“祭品”抢回家。
返回东华宫,晏南天没换下出行的衣裳,坐等宫中宣召。
他微微用盏盖撇走茶沫,摇头轻叹:“百姓愚昧,轻易就被牵着鼻子走。”
“话不是这么说。”云昭轻敲桌面,“换成你,要是什么内幕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还不是只能听信别人?”
晏南天:“……此番凶险了。”
云昭只觉莫名其妙:“你绑上权贵时不觉得凶险,绑上百姓就凶险了?”
晏南天苦笑摇头。
云昭一本正经地教他:“难道你不曾听过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晏南天:“……夫子讲这话的时候,你趴在案桌睡觉,被罚抄,忘了?”
云昭理直气壮:“罚抄记住那也是记住。”
晏南天扶额,正想伸手弹她脑壳,宫中来人,传他觐见。
他缓缓起身:“我去了。”
云昭没心没肺地并起两根手指挥了挥。
到了禁城外,却见山下乌泱泱跪满了人,仿佛一片巨浪。
“殿下,”心腹悄声提醒,“那都是为您请命的百姓。”
晏南天微微挑眉:“如此。”
垂眸理了理广袖,挺起腰背,大步踏入朱雀门。
进了大殿,身上便是一重——毫不掩饰的威压与杀机锁定了他。
晏南天只能当做不知道。
皇帝歪倚在龙榻上,见他进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敬忠公公立在一旁,厚重的眼皮冷冷垂着。
晏南天下跪行礼,无人叫起。
他便跪着说道:“父皇实不该行人祭召邪之事,恐怕酿成大祸。儿臣并未将此事传开,还望父皇悬崖勒马。”
皇帝与敬忠公公对视一眼,两个都笑了。
“不是你不想传,传出去没人信罢了。”皇帝叹了口气,“小云昭倒是有几分急智,就这么把朕架到了天下百姓的对面,朕成坏人了。”
晏南天叩首道:“不关云昭的事,父皇责罚儿臣一个便是。”
皇帝疲倦地
阖上眼睛,手指动了动,示意敬忠处理。
敬忠公公冷笑:“谁敢责罚储君殿下呀。储君殿下可是深得民心呢,您瞧瞧,外头百姓都跪满了,您要是有个闪失,这九重山不得被人掀喽!”
晏南天只对着龙榻磕头:“儿臣绝无异心。”
“陛下已经乏了,储君殿下您请回!往后这些日子,您便好好在东华宫中闭门思过罢!”
老太监把“储君”二字咬得要多阴阳怪气有多阴阳怪气。
晏南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