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已经乱了套,人们都往远离牌坊的方向跑。只有巡逻士兵,抱着长枪,跑向了牌坊。
向东跑出去三百米,吴克趁乱拦下一辆惊慌失措的黄包车,左手遮脸,右手塞给车夫两毛钱。进入西城门,吴克下车,只留给车夫一个背影。
天色已黑,左右前后瞄了一眼,无人跟踪。吴克小跑着来到榜棚街,开后门,进入院内。
榜棚街,原是莘莘学子乡试张榜的地方。1905年科举废止,榜棚街也就慢慢变成了民居
十年前,爹买下这块地皮,盖上了两层小楼。由于附近有几家棺材铺,哥嫂觉得晦气,不愿过来住。吴克天不怕地不怕,也从不忌讳什么,从警校回到泉城,就搬了过来。
他不是一人,有王妈和小石子两位佣人。另外就是孙慕容,每周至少来两天,二楼有他的卧室。
时局混乱,吴克让王妈和小石子先回家躲避。这两天,除了孙慕容,只有二管家有福早晚过来照应。老爹留下他照看老宅和商铺、仓库,等生意开张,就是大掌柜。
有福过来给壁炉生火后,又回了老宅。偌大院子,除了吴克,没有了其他人。
来到墙外壁炉火门旁,打开火门。劈柴烧的正旺,灼热扑面而来。吴克迅疾脱下破旧衣服,扯下假胡子,打开火门,塞了进去。
跑步来到浴室,往浴缸放水。热水放的少,凉水放的多。放水这当口,吴克从过道跑回客厅,拆枪,擦枪,装枪,又压满子弹。从卧室拿起睡衣,跑进浴室,迅速脱掉内衣,先在浴盆旁边,洗去头上脸上油腻。
这是吴克用泥土、炉灰,加少量水和豆油混合而成的“化妆品”,仔细擦在脸上,装出苦相,再换上去年当刑侦警员蹲守时的破旧衣服,就成了活脱脱难民。
洗去油腻,立即趟进浴盆,拿起茉莉香皂,浑身上下洗上一遍,出来冲洗干净。
随即吴克穿上毛绒睡衣,来到客厅。烛光中,拿出一瓶白兰地和玻璃杯,打开来,放在沙发旁边小圆桌上。
将烛台放在温暖的墙边,低头倒上一杯酒,将高脚杯端在手上,琥珀颜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散发着淡淡香气。吴克一口喝掉,再倒上,又猛喝一杯。然后,拿起《三国志》,惬意地靠墙半躺着坐下。
吴克轻舒一口气,拢一下还未干透头发,悠闲地点上一支烟。
估计孙慕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但就是现在出现在面前,也发现不了什么了。
难道孙慕容真有其他身份?想想真叫人啼笑皆非。
哥俩相差一岁,从小形影不离,而且顽劣淘气又荒诞不经,经常遭到老爹和姑父双打。
吴克两个哥哥,孙慕容一个哥,三个哥哥不仅不劝,反而合起伙在一旁添油加醋,说他俩又向课桌上撒尿,揪了哪个姑娘的辫子,偷吃供桌上果子,还在供桌下撒尿——
本来只打十下,立即成倍往上翻。
如此之下,哥俩比自己亲哥还亲近,也越来越反叛。在一起舞枪弄棒,孙慕容立志做江湖好汉,脚踢黄河两岸,拳打泰山东西。吴克更多的还是想做领兵打仗的将军。
孙慕容十八岁那年,情窦大开,却又盛开一朵奇葩之花。泉城大家闺秀如云,美女众多,可他偏偏就喜欢上大观园昌乐门李媛媛,还非要为其赎身。
昌乐门属于泉城青帮,二当家知道吴家钱多,把价格提高到十倍。还故意刁难责打李媛媛,让孙慕容赶紧出钱赎人。
哥俩没那么多,又不敢给家里要。气不过,带人与之火拼。又岂是青帮对手?结果险些误了卿卿性命,躺在床上半月不能生活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