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宴过后,她就要交代了?这条命去,她如今只?想遵从本心,为自己?疯那么一回。
“是嘛?已?及笄了??那倒是好事?,”连凤举稍感意外,却只?当皇后是醋了?自己?要纳她侄女入宫,也?不与她计较言行有失,漫不经心眯眸又笑,“待过了?今日端阳,过几日昭儿?回来,便将此女指给他做侧妃吧。”
“……陛下,这?!”
形势陡转,煞是出人意料,皇后愕然?抬眸,却见连凤举瞧着她笑得?深沉,随意寻了?些由头,与她意有所指又续道:“昭儿?身份特殊,又常当值外宫门?,进进出出也?波折,朕也?不大想继续留他在宫中,与他一房妾室,便可着他提早出宫建府了?。”
“待过几日,正是观赏夏荷的好时候,皇后不若也?设个宴,邀请些青年才俊,吟诗作对,倒也?风雅。只?,霍氏骨子里的不屈与忠贞怕也?一脉相承,这才俊,皇后必得?更?加细心挑选,已?有通房妾室的,便不可了?。”
皇后:“……?!!”
她恍然?大悟,原谢昭宁与霍长歌间那影影绰绰的情愫,早已?为皇帝所识破,他眼下便欲借此计一箭三?雕:既着谢昭宁纳妾出宫,又使他与霍长歌再无?可能,再者?,谢昭宁一旦纳了?姚家女,与连璋更?要渐行渐远……
皇后一时竟生出兔死狐悲之感,满目苍凉中又隐着无?力,心中因与皇帝相伴十五载而生出的那些留恋,骤然?便要烟消云散,念及己?身遭遇,她只?觉他们皆不过是旁人手?中的玩物,这皇权笼罩下的人心简直肮脏透了?!
“陛下、娘娘,二殿下求见。”她正愤慨伤怀,殿外有宫女倏得?轻声试探禀报,她压抑心绪抬眸,连凤举却不以?为意抬手?一挥:“必是为了?布防之事?,不必传他进来了?——”
他神色略有不豫,起身下床更?衣,蹙眉不满随口便与皇后道:“昭儿?未在,他肩头担子虽说甚重?,却也?太不成器了?些,竟连下属亦压制不住,闹出禁军聚众械斗的笑话来。”
“昨日罚了?他,今日便急躁要见朕,午膳前已?来过一次,只?漫说他思来想去,宫中布防似有薄弱之处,尤其几座宫门?,需整改布防、增补人手?,被朕训斥了?。想戴罪立功虽是好事?,但急功近利之心若昭然?若揭,便没得?要惹人笑话了?。”
“都检点已?接管宫中巡防事?宜,今日左右用不着他,让他安生去赴宴,”连凤举说道急处,横眉冷对,高声一扬,“不见!”
“……是。”皇后眼神一动,闻言似有所感,与他躬身行礼,垂首之时姿态温顺,神情复杂。
“哦,对了?,长歌如今还在燕王府中养病,今日过节,既不能召她进宫来,”连凤举思忖又道,也?不管皇后到底知不知晓霍长歌失踪真相,只?一本正经得?偏头嘱咐皇后,轻描淡写道,“你攒个食盒,再挑些姑娘家用的物饰着人送过去,莫慢待了?。”
皇后一顿,又轻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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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璋在皇后寝殿外端立许久,午后阳光正烈,晒得?他眼前一阵阵发懵,却只?等来皇后贴身大宫女夏苑。
夏苑如今也?已?上了?些年纪,两?鬓似有微白,唇角隐有细纹,眼神也?不似年轻人那般灵动,她打小陪着皇后长大,年纪原比皇后还要长上四五岁,现下将近不惑,是这宫中颇为年长的宫女了?。
“二殿下,陛下说,”夏苑与连璋躬身行礼间,与他一同站在炙热石阶之上,抬眸婉转与他轻道,“殿下该去巡防了?……”
她甚为贴心得?将连凤举生硬的“不见”二字隐在话中,生怕连璋尴尬。
连璋闻言,面上失望神色一晃而过,板着张冷肃面庞也?不说话,点头应上一声,略微踟蹰片刻,方才转身离开。
前日禁军之中无?故有人聚众斗殴,祸及正阳门?,牵连数千人,他便也?挨了?五杖刑罚关?了?两?日禁闭,今晨出来,便察觉宫中数处布防有异,尤其正阳门?前守卫,竟是一茬生脸儿?,他往帝驾前通禀,却被无?情驳斥,只?道原是都检点正常迁补人手?。
禁军二月征召,新兵入伍需得?训练半年,若是人员迁补也?该是九月,眼下却也?不知是哪门?子的迁补?
他面壁一回便被夺权停职还缴了?木符与半块虎符,已?是蹊跷,如今情形更?是可疑。
连璋心事?重?重?走出永平宫门?,适才寻路转入御花园中,便迎面遇见连珩与连珍一前一后走在一处,顶着日头行迹略显匆忙,似正要回承晖宫。
二人穿得?朴素,周身缭绕浓郁檀香气息,身后五步远处缀着拎有竹篮的花蕊,想来刚刚去过宫中佛堂。
“二哥!”连珩眼尖瞧见连璋忙迎上去,衣摆擦过一路芬芳,带得?花朵在枝头不住轻轻摇晃。
连珍一张娇柔脸庞晒得?微红,跟在连珩身后觑见连璋面色不豫,便有些怵他,只?频频眨着一双美眸强自镇定。
“嗯。”连璋负手?身后,与他二人点头回礼,随即淡淡问上一句,“陪丽嫔上香去了??”
“倒也?不是,珍儿?原不放心霍妹妹,着我陪着,去与佛祖替她求了?平安。”连珩笑着又道,他话说一半,往左右偏头一探,见四下里无?人,便又压低了?嗓音与连璋关?切轻问,“霍妹妹与三?哥还没音讯么?”
谢昭宁明面儿?上是领命微服往凉州马场查验与调配军马,实际为着甚么他们心中明镜似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