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男人淡声吩咐道:“去拿一套衣裙,给你主子换上。”
小荷吓得一愣,头也不敢抬,都快要结巴了,连忙应道:“……是,二爷。”
晋察扔下这句话,沿着白石阶梯,拾级而下。
小荷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男人离去的方向,确定他走远了听不见,这才摸着胸口道:“突然看见二爷那张脸,真是吓死人了。”
唐宛取笑道:“不过人间俗世一张面皮,就这样可怕?”
世上面皮千万,面皮之下的人心才是最难以测量的。
话是同小荷这样说,心中却不可抑制想到刚才他拿剑的一幕,皱起的眉,冷冽的眼睛,似要将她千刀万剐。
寻了一个尼姑引路,女人沿着长廊往前走,一直走到油松树下,听得小荷在耳边嘟囔道。
“他可是有着阎王爷之称的二爷,名字可止小儿啼哭,谁见了他不得腿软!不过,宛娘,你怎会和他走在一起?”
“说来话长,”她并不想谈起,含糊道:“还是先去换好衣物,寻了夫人才是正事。”
谢家老太太一年有大半时间都在皇觉寺礼佛,因此谢婉前脚刚到,后脚就被婆子领了过去。
唐宛换好衣物后,免不得按规矩前去拜访,只不想被婆子挡在门外。
道明来意,那婆子脸色不变,仍没有半分的软色之意,只道:“夫人还在殿中与老夫人相聚,还请娘子先行等候,得老夫人召唤,才可以进去。”
那婆子说完,就合了门进去,留两个小丫鬟站在门外。
夜色渐深,她在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脚都站麻了,也被夜里露气弄了一身的寒意。
唐宛的伤寒才刚好,小荷怕她在冷风中站久了复发,递了银钱过去,好声道:“好姐姐,都已经在外头等了一个多时辰了,身子也冻僵了,可否麻烦您再进去通报一声?”
右边那小丫鬟眼观鼻,鼻观心,并不收那银子,只哼了声:“你道我们是什么人,什么乱七八糟的银子都收?你家娘子冷,我们两个站在外头就不冷了?若不是你们两个,我们也不用站在外头吹冷风,活受罪。嬷嬷既发了话,说让你们等着,就乖乖等着,等老太太发话了,自会传你们进去。”
左边那个倒是好说话一点:“实在是老太太的规矩,不能违背,她这样说,也是好心。这样,我再进去帮你问问,若是不行,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小荷满心等待,谁知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右边那个丫鬟见状,冷声嗤道:“你也太容易心软了,明知不行,还要白忙活一趟。不要以为老夫人宠爱你,就不会罚你了。”
唐宛心中并无多大情绪,又等了近一个时辰,天已经全黑,嬷嬷这才姗姗来迟:“老太太年事已高,枯熬不起,现已准备睡了,你明日再来吧。”
小荷在旁说道:“我们娘子心诚,等夫人一起回去。”
话音刚落,那嬷嬷瞪了一眼:“夫人是老太太最宠爱的曾孙女,自然是要在这里陪着的。”
石阶路上,小荷不满抱怨:“谢府老太太真是好大的架子,不愿见就直说,还叫我们等这么久。”
唐宛拢了拢衣裳,路两旁有稀稀落落的油松树,到现在都还未曾用饭,问道:“你饿了吗?”
小荷的肚子很应景的响了起来。
女人轻声笑了笑,惹得小荷羞恼起来:“宛娘何故取笑奴婢。”
“没什么,走吧,带你去吃些人间美味。”
这个时间,皇觉寺已经过了饭点,并没有饭菜。
好在下午的时候,她看到一处湖泊,离的并不是很远,也不在林子深处,不用惧怕有野狼过来。
皇觉寺的管教虽森严,偶尔也有犯戒的小沙弥,唐宛借了些渔具,领着小荷前去那个小湖泊。
这里安静极了,平常并没有人过来,只有虫鸣的声音。
将渔具放置在地上,裙子捞起来别在腰间,将鞋袜脱掉,手上握着一支鱼叉慢慢走近那水域。
垂钓太慢了,她没有那个耐心,不如叉鱼来得痛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