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看应该也同她差不多,瞧不出什么,于是稍稍放下心来,将衣服放在一旁的春凳上,背过身子去解衣领上的扣子。
她动作很快,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就要去拿春凳上的衣服,因着脚上的伤一时没站稳,倒是将屏风撞斜了一点,凳子被带的刺啦一声往外走,衣服也半掉不掉的。
她弄出这样大的声响,身子一时愣住,然而谢峰那里并没有动静,也没有出声问她。
她微微侧过身子,看了一眼旁边离她有些许距离的衣服。
就算从外面看,也只能看见从屏风里伸出的一只手,于是心下稍安,微微俯身,连忙伸手将衣服从春凳上捞了回来。
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男人似乎刚倒了一杯新茶,杯沿抵着唇,见她出来,往这边看了一眼,将茶水一饮而尽。
微凉的茶水流过喉口,男人放下杯子,声音微微有些暗哑:“走吧。”
在他将侍女衣物扔给她的时候,唐宛就知道了他的打算,一句话也没有问,跟着他下了船,只是代价也显而易见的,中途没有机会离开,只能跟着进入他的府邸。
谢峰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不悦地叫她站近些。
唐宛往前走了两步,他还是不满意,叫她再近些,直到她站在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方才满意。
谢峰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对这身打扮很是满意,尊卑一眼可见。
一坐一立,在一众惊诧的视线中,只听他随意道:“不愧是奴婢出身,看着还挺像那么一回事,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服侍吧。”
谢峰此人,很是锱铢必较,不仅将她当婢女一般使唤来使唤去,还什么都不愿说清楚,偏叫去猜他的心思。
唐宛又不是他肚中的蛔虫,又如何知道他心中想法。
一日,谢峰忽然放下手中筷子,指着桌上的鱼说道:“我今日不想吃清蒸鱼。”
这样的事情,她处理起来已经很是顺心应手:“那将这份撤下去罢。”
谢峰又道:“我又没说不吃鱼。”
“那我叫厨房给你做红烧鱼?”
唐宛见他不说话,吩咐侍女去厨房去做一份红烧鱼端上来。
谢峰也没制止。
一日,谢峰忽然心血来潮,叫她坐下来一起用饭。
那时他临时改变主意,催促一道菜肴,唐宛不知往厨房跑了多少次,厨娘都被她催促烦了,不耐道:“庖厨一事,最是不能急躁,每一道菜都有每一道菜的做法,这个讲究大火快炖,那个则是慢火细炖,若是在其中一道工序上出了差池,这道菜就全毁了。”
厨娘说得话虽是这个理,可谢峰那里可等不了,是立马要给他送过去的。
可见厨娘不紧不慢地准备,唐宛心里明白,这道菜大抵是不能按时呈上去了。
真要说起来,这世上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慢有慢的法子,快也有快的法子,端看做事的人愿不愿意罢了。
于是她也不急了,沿着走廊慢悠悠地走回去,还未进门,就听到谢峰阴阳怪气的声音。
她也不辩解,等他发完怒问起,才将厨娘的说辞原话奉上。
谢峰听完,果然更加生气了,抓起桌上的筷子,就朝她扔过来。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生气了,他似乎有躁郁症,情绪一波动,但凡身边有什么东西,就要随时准备着他会扔过来。
只是那个时候,她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一时竟也忘记躲开,呆楞地看着那银箸筷当头砸过来。
谢峰见那筷子真的砸在她头上,先是死寂一般的沉默,接着便是暴怒,也不知是不是准头不好,没有砸在他想砸的地方,抓起一个瓷碗,又要当头扔过来。
唐宛这会儿是真的被吓住,怔怔看着暴怒的男人,犹豫着要不要躲开,毕竟他手里是个货真价实的瓷碗,若是真的扔过来,只怕当场就要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