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大脑彻底死机,身体艰难动弹,眼皮更是沉重地无法睁开,偏偏身体上的触感是这样的敏锐鲜活。
该死的,他们究竟给她吃了什么东西?
身后男人清润的声音响起来,似在指责那人的粗鲁:“你轻些,都弄疼她了。”
那人没吭声,却松了力气,手指一下下在小腿肚处轻敲着,仿佛在宣告着耐心的告罄。
唐宛心生惧怕,与那人相比,身后的男人似乎更令人安心一些,于是忍不住往身后靠了靠。
自头顶溢出一声轻笑,他揉了揉她的黑发。
还真是温情的一幕呢,那人见她如此亲昵信任地往他怀里钻,彻底失去耐心。
“那就让我先来吧。”
冷而沉声音往下落,重重撞击在她的耳膜,手指艰难抓住男人的袖子。
那人握住她的小腿,只一瞬就被强势地拖到身下。冰凉柔软的衣袖从手心滑走,只抓住一片虚无,手指无力往下垂落。
身体失重的同时,对未知的恐惧感令她头皮发麻,喉咙中不可抑止地发出惊恐的颤声。
“你吓着她了。”男人清润的声音响起来,明明是温柔体贴的话语,却仿佛在隔岸观火,是指责也是纵容:“别这么粗鲁。”
与这间房间的温暖相比,另一个房间则是幽暗冰冷的。
屋子里除了必要的书桌,柜子与一张供人休憩的床,再没有多余的装饰品。
男人背对着窗户站着,高大身躯遮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女人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笑容不再,是严肃的面容。
“你要的我已经带来了,我要的,也希望你不要食言。”
“我何时食言过。”男人这样说,挥了挥手。一旁的书架移开,从里面走出两个兵士,拖着一个黑衣男子出来。
地上一片蜿蜒的血迹,那人的双手双腿无力垂着,李青玉目光一痛,几步就跪在他的面前,双手颤抖地抚开带血的黑发。
她颤抖着摸他的手,又去摸他垂下去的腿。
李青玉抬起一张惨白的脸:“你竟敢……费了他的武功,你这是要他的命。”
男人转过脸来,往这边走了几步,身影彻底将女人的光线盖住,他低头看了几眼,只道:“公主在外面这样久,也该玩够了。那人可没有这样好的耐心。”
李青玉的脑海中随之浮现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身子不自觉战栗起来。即使已经远隔万里,却仿佛能感觉到那人的视线如毒蛇般落在身上。
一母同胞。毕竟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脉,那人给她的影响是不可磨灭的,脸上总是习惯性带着笑,让人降低警惕,底下却是一颗蛇蝎心肠。
否则,那个傻女人又怎会这样轻易被她带走。
可眼下,常翼却因此费了武功,他这样一身武功,心中又是一痛。
受了这样的折磨,她摸着他紧闭的唇,总是这样,沉默寡言,即使受了这样的痛楚也不肯吭一声。
闭上眼睛,心中又恨了起来,那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公子,似乎离她又远了些。
“这样也好。”男人沉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公主需要的是一匹温顺的马,而不是桀骜难驯的野兽。至于放走逆贼的事情,那人没有怪罪下来,说明还是在乎身上血亲的。只是可惜了,这样好的功夫……”
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在惋惜。
“既如此,抓住他就行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将他的武功也废了。”
李青玉心生不甘,更不知如何面对醒来的他。
男人一声轻叹,走到桌前,将镇尺放在白纸上,打起了官腔:“公主金尊玉贵,哪里又能明白下官的难处。您是做了错事,可下官又怎么胆敢真的将您送到那人手里受责罚。天恩难消,自然需要旁人来替公主受罚。”
李青玉猛地抬头看过去,眼眶隐隐泛红,竟因他的话生了灰败之色。
她眼前忽地浮现那双不加任何条件,就带着莫名信任的盈盈眼眸,在皑皑白雪中,隔着腾腾雾气,像她们这样的人,是如何也不会有的。
男人往前走了几步,推开窗户,冬日刺骨的冷风吹了进来。几片雪花漂了进来,落在男人的手上,很快融化成一滩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