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母亲揭穿心事,贺良卿木纳地立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但他心里仍旧觉得姜宁儿早知他对夏莳锦的心思,为何偏偏在这时受不了委屈留书出走?
踌躇了片刻,贺良卿才一边扶着贺老夫人回房,一边温声劝道:“母亲,宁儿是您娘家的后辈,您担心她也是理所当然,儿子改日将她劝回来便是。”
“哎,我哪是担心她,我是担心你啊”贺老夫人语重心长,“那夏娘子出身本就不低,如今又被官家赐婚成了太子妃,早已不是你能肖想的人了!”
“宁儿对你痴心一片,娘是看在眼里的,你如今官儿是越做越大,有这么个人帮你管理着后宅,娘才能安心!”
贺老夫人嘴上全是为儿子着想,心里却在想着虽说自己儿子结一门亲不难,可要么是冲着攀附而来的心术不正之人,要么就是低嫁过来未来要给她这个婆母脸色看的千金大小姐,哪种她都不喜。
都说儿子大了便会娶了媳妇忘了娘,她已经穷了一辈子,到老熬到儿子混出名堂来,若再娶个强势的儿媳来,那便是最后几年的好日子也捞不着了。
姜宁儿无什么出身可言,胜在家世清白,又无别样的目的,亲上加亲,未来她才好拿捏。
贺老夫人说的这些个话,贺良卿虽不愿意听,却也不得不承认是极有道理的。从昨日那木函被原封不动的退回来,不,应该是从官家下旨赐婚开始,莳妹就已注定不会再成为他的妻子了。
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迟早还是要娶妇的,与其娶个完全不相识的女子,倒不若娶表妹,至少能落个姑媳和睦,后宅安宁。
想通此节后,贺良卿从善如流的点头应是,承诺今日就将表妹哄回来,这才终于叫贺老夫人安了心。
待散了衙后,贺良卿乘着马车直奔姜宁儿的医馆。
姜宁儿在汴京并没有什么朋友可投靠,离开了贺府便只能睡在医馆里,而这间医馆并不大,仅有一里一外两间屋子。
里头的屋子原是储放药材用的,如今被她收拾出一半来搭了一张简易的木板床。
贺良卿进医馆时,姜宁儿犹在整理着里屋,听到外间有人来,急忙撩帘子出来,不期然迎面撞上了贺良卿。她只怔了一瞬,脸上并无太多惊讶,便接着忙自己的事情,仿佛看不见他是的。
这种忽视,贺良卿还从未在姜宁儿身上领教过,今日领教了,虽不是滋味,也只得先劝着:“宁儿,今早你留书离家,母亲很是挂心,让你立马跟我回去。”
姜宁儿手里的动作未停,淡然道:“这阵子多谢姨母和表哥收留了我,这份恩情我未来自会报答,表哥请回吧。”
“宁儿!”
“表哥不必劝了,我不会随你回去。”姜宁儿语气坚决。
贺良卿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强势揭穿道:“你若真想离开贺家,今早就不是从贺家搬来医馆,而是关了这间医馆直接离开汴京!你如今还留在医馆里,不就是等着我来哄你回去?如今我既已来接你了,你又闹什么?”
一直在搬搬抬抬忙碌着的姜宁儿,听了这句话终于停了下来,她直起身看着贺良卿,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之后她陡然一笑,带着几许轻蔑:“表哥,我姜家的医馆世代都在经营,医馆里的一箱一柜都是姜家医馆的旧物,我的医术也是师承爹娘,为何离开贺家就得关了医馆来证明决心?”
这话先是打了贺良卿个措手不及,因为他从未料到有朝一日天天粘着自己的表妹也会用这种轻蔑的语气同他说话。
木纳了片刻,贺良卿才被逼着说出:“开医馆的租银是我给你出的。”
似乎姜宁儿就在等他这一句话,话音才落,姜宁儿就折身回里屋搬出一个小木箱子,打开里面全是碎银。
姜宁儿把钱箱推给贺良卿:“这是自从医馆开张以来,我积攒下的所有诊金药钱,虽不够表哥为我垫付的租子,但至少也够一半了。余下的我用医馆往后的进项陆续来还,算你三分的利,可比放印子钱也不差。”
贺良卿拢着眉头,他是当真看不懂了。
冷静过后,他渐渐又找回一些理智,想着兴许是他一直在拿母亲的话说事,却未说出姜宁儿最想听的话。
姜宁儿虽不是他最想娶的女子,可往后的日子总还得过,莳妹他已注定失去了,若连宁儿也离开他,那这世上他爱的和爱他的,便都不再属于他了。
是以贺良卿咽了几咽,终于下决心开口:“宁儿,我……”
“我愿意娶你过门儿。”
说这话时,贺良卿不自觉将双眼阖上,似是认命一般。他本以为姜宁儿的委屈和闹性子,不过就是为了逼他说出这句话,然而结果却是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闭着眼,没等来面前女子惊喜交加的反应,却等来了一声嗤笑。
“表哥,昨晚还木函时我忘了将另一件东西一并还你。”说着,姜宁儿转身去柜上取。
贺良卿睁开双眼,疑惑地看着她,见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极小的东西,走到他的面前,塞进他的手里。
这时贺良卿才终于看清,原来是一把钥匙。是开那个木函的钥匙!
“这个为何会在你这儿?”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姜宁儿,他疑心是姜宁儿趁夏莳锦不备,偷了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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