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沈裕那一番堪称“托付终身”的回答,容锦怔了许久,还是没能点下这个头。
因这其中的分量实在太重了。
她原本只是一时兴起多问了句,并没料到沈裕会郑重其事地说出这些,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收场。
好在夜色浓重,她半张脸埋在锦被之中,很没有底气地装睡。
沈裕分明识破了,却并没戳穿,只无可奈何地笑了声,又替她拨了拨被子:“睡吧。”
两人心照不宣,没再提此事。
入冬后,一日冷过一日。
容绮在她身边待得安逸,晨起总是难免要赖上一会儿,才肯起身。
容锦接了绣坊春夫人那边的邀约,要帮着绣一幅花鸟裙,时常来不及陪她用饭,一大早就得出门往绣坊去。
早前替谢秋桐去送信时,容锦就听掌柜提过,说春夫人一早就出门见贵客去了。直到再往绣坊去,才知道那位贵客竟是清苑长公主。
清苑长公主与当今圣上乃是同胞姐弟,但不知因何缘故,关系却算不得多好。
自驸马过世后,她孀居在宫外的长公主府,很少入宫。
据春夫人所说,再过些时日便是驸马的祭日,长公主记起两人初见之时自己穿的那条花鸟裙,费了好大功夫,最后也没能找到。
那裙子是昔年春夫人在尚宫局时所绣,长公主大费周折,令人找到绣坊,想要她再绣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出来。
春夫人记性很好,那花鸟裙又称得上是她生平得意之作,样式细节记得一清二楚。
只是她如今眼不大好,绣一会儿便得歇一会儿,怕是未必来得及。
可清苑长公主在此事上格外执着,不容推拒。
春夫人为此愁了几日,直到见着容锦如今的绣工,心中一动,提了这份邀约。
一直以来,春夫人都是她追赶的目标,容锦从没想过自己竟能与她合绣,几乎有些受宠若惊:“我当真可以吗?”
“自然。”春夫人描画着绣样,慢悠悠道,“我昔日就曾说过,你差的不是技法,是心境。”
“虽不知你往江南去的这一趟都经历了什么,可如今观之,已大有不同。”
能得春夫人这么一句,容锦已不自觉笑了起来。
“我代云氏操持这绣坊数年,年纪渐长,也想正经收个徒弟,只是一直没遇着合心意的。”春夫人搁了笔,正经道,“秋桐在信上说,她教了你制簪的手艺,你若是不嫌弃,也拜在我门下,学些刺绣技法吧。”
容锦求之不得,自然无不应的道理。
敬了拜师茶后,这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容锦一门心思扑在这上头,每日都会早早地往绣坊去,傍晚方归。
她在这一道上本就算得上有天赋,加之又努力,得春夫人这样高手亲自指点后,更是大有进益。
春夫人放心地将这幅花鸟裙交由她来
主绣,自己主要负责在一旁提点。
这些时日下来,容锦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但从未说过半个“累”字,每日依旧早早地来,直到有人催促才会离开。
这样聪慧又勤恳的弟子,春夫人自然是极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