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之前,容锦同沈裕说的是去个“日”。
她并没食言,原是打算同颜青漪聊完,便回京城去的,哪知道沈裕竟会突然来此。
不巧,还正赶上她们在背后议论之时。
也不知方才的话听去多少。
颜青漪惊讶之后,倒是很快平静下来,颔首问候了句。
容锦看了眼天色:“今日官署无事吗?”
按理说,这时辰沈裕应当在宫中。可话说出口,又觉出不妥,倒像是对他的到来心怀抵触一般。
“今日休沐,”沈裕的视线落在她被茶水洇湿的衣袖上,微微一笑,“算着你是时候回家了,来接一程。”
他不找托辞,也不说什么来拜访颜青漪的虚话,就只是为她而来。
容锦怔了怔,没再多留,起身向颜青漪道:“既是如此,我便先回去,小绮有劳姐姐费心了。”
沈裕眸色微沉,有意无意道:“她不随你回去吗?”
当初容锦正是因为放心不下,才将容绮托付给颜青漪照看,如今旧事重演,难免令人多想。
“她拜了颜姐姐为师学医,治病救人,自然该留在青庐。”容锦解释道,“留在我身边虽好,却什么都学不了。”
容绮在女红刺绣一道上,自小就没什么天赋和兴趣,勉强不来。
容锦也可以选择将容绮留在自己身边,再过三两年,为她备好嫁妆,寻个靠得住的郎君嫁了。
但她不愿如此。
思来想去,还是留在青庐更为合适。
沈裕见她已拿定主意,便没再多言。
回到京城,马车从朱雀街驶过时,恰遇着一众学子,皆穿着太学那套石青色的衣袍,看起来浩浩荡荡的。
容锦趴在窗边看了会儿,等这群学子走过,好奇道:“他们这是做什么去?”
沈裕瞥了眼,心下了然:“去大理寺外静坐,请圣上释放仍在牢中关押的一干人等。”
萧平衍在宣政殿昏厥后,据太医署所言,圣躬违和,必得安心静养才好。
自那以后,每日的朝会便搁置下来。
纵然再无法无天的朝臣,也不敢到龙榻前咄咄逼人,是以就算知道其中有猫腻,也无计可施。
太学这群已然上头的学子却并没就此作罢,恐阉人暗中加害狱中之人,也不愿就这么不了了之,便有了此举。
萧平衍可能不在乎学子如何,可每日这么声势浩大地闹着,无一日安宁,满京上下传得沸沸扬扬。
兴许过不了多久,天下皆知。
于情于理,他总要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那位会如何?”容锦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难道就打算这么耗下去吗?”
帝王当成这样,什么荒唐事都做得出来,倒叫人拿不准了。
“他好脸面,此事到如今这种地步,恐再退一步就要沦为笑柄,也咽不下
这口气。”沈裕对萧平衍的性情再了解不过,轻笑道,“可就算他想拖延下去,又能拖多久?”
既坐在这个位置上,许多事情便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