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寻怒了,大吼道:“你干什么!她一个丫鬟怎么能打主子?”
我冷笑,一字一句道:“世子这是喝多了在说胡话了,这院子里的主子只有你我二人。”
顾知寻哑口无言,只瞪着我。
我又道:“淑娘身体本就弱,自有孕以来,忧思成疾,母亲多次嘱咐我要照料好这一胎,如今世子只是去淑娘那里歇了半晚上就闹成这样,若不严惩蒋娇儿,世子当淑娘会怎样想?这一胎保住了,男孩就是世子的次子,女孩便是长女,孰轻孰重,世子掂量吧。”
顾知寻面露难堪,但终究不发一言。
我冷然转身离去。
我早已不唤顾知寻夫君。
为夫,为父,他从未尽到半分的责任。
为淑娘打抱不平,亦是为曾经十月怀胎的自己。
女子怀胎,鬼门关走一遭,这苦我受了,便万万没有白受的道理。
13
次日一早,四三个妾室一身素衣打扮,不施粉黛来给我请安了。
由淑娘打头,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给我奉茶。
“我们四个已经想通了,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日后要在这国公府讨生活还得仰仗夫人您的庇佑。”
“夫人您面冷心热,从未亏待过我四人半分,想来还是女子多能理解女子,从此往后我们四个对夫人您再无二心。”
不知为何,我竟有些眼热。
也就是这一刻,我终于觉得国公府像个家了。
我将淑娘扶起来,抚着她的手,安慰道:“世道如此,我们作为女子比男子又难上几分,有我一日,便会护你们一日。”
至此以后,她们三个闲来无事就来我院里。
有时也不说话,就笑咪咪坐着刺绣,我儿顾柏之和淑娘肚里那个的小衣已经攒得能穿到后年。
冬月的时候,淑娘生下一个男孩。
郡主娘娘很高兴,赏赐了她不少东西,她傻乎乎的,都命人全抬进了我的院子里。
她看着我的时候,眉眼温柔,似乎成熟了许多。
她说:“夫人如果不嫌弃,这孩子过了月子就接您院里来养吧,我大字不识几个,也请不了好的先生。”
我摇头,道:“母子连心,你不必如此,日后他会和柏之一同念书,我已经托兄长定好了教书先生。”
淑娘眼睛一亮,又低头抹泪。
“夫人,淑娘这一辈子最好的事情便是遇见了您,我们几个都是苦命的,被您接进府里才有了福分。”
我以为从此应当是岁月静好的日子了。
只可惜,这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
蒋娇儿是个聪明的,知道我在国公府地位不可撼动,也从我这里吃够了苦头,再也不敢和我对着干。
但她却是个不安分的。
因为,顾知寻要遣散了四个妾室,并将淑娘的儿子顾佑安过继给蒋娇儿。
14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屋里炭盆烧得旺,但心里总热乎不起来。
“你和母亲想要的不过是子嗣,现在淑娘已经将孩子生了下来,你们也该放心了,娇儿是侧室但膝下无子,过继过来也是抬了那孩子的身份,我自亲自教导。”
“她们三个不过是妾室,也是你纳进来的,身契在你手里,你再发卖出去,给她们一笔银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从此以后,国公府里只有你与娇儿,你管理起来也轻松许多,我也是替你着想。”
顾知寻在屋内踱步,义正言辞地在教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