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来到房间连接的小阳台前,透过破碎的玻璃门望着没有船只的海面,她使用念能力的时候不是夜间,通常是早上醒来时,因为黑手党的活动在晚上最密集,太阳升起时便会销声匿迹,难得有敌人敢在视野这么敞亮的时候偷袭。“人呢?”“在外面,什么都不肯说,全都吞药了,很明显知道落在我们手上不会有好下场,对自己的组织倒是忠心耿耿。”中原中也随手用凳子撇开地上的碎玻璃,走到冬阳身边,“不要话只说一半啊,两天没见是什么意思,我们昨天晚上刚看了场无聊到昏昏欲睡的话剧,六个小时后就两天没见了?”冬阳回过头,将后脑勺大大咧咧的对着阳台,“我不定期的沉睡还是遇到你之后才开始的。”、中原中也费解的侧了下脑袋,“你被人暗算昏迷了三个月,组织差点儿被夺走,来找我合作的时候?”他皱起了眉,时间追溯太久,追查起罪魁祸首无疑十分艰难,“果然是那件事留下来的后遗症吗……”他做担忧的表情时也并不遮掩,情绪饱满且充沛,冬阳随手将推拉门上碍事的碎玻璃掰下来,然后穿过门框走到小露台上,吹往海面的陆风顿时掀起了她的头发,中原中也沉沉注视着这一幕,也跨步走出,“你很有把握?这个弱点别人知道吗,可是致命的。”“连你都是现在才知道,还能有谁知道?”冬阳笑着看向他,“我想想,用一个通俗的解释就是,这是我的‘异能力’,它的作用是让我的意识穿梭进另一具躯体。”中原中也瞪大眼睛,移魂不是什么小众难解的词,他的第一关注点不是异能本身,而是——“异能力?你自主控制的?”“没错。”“会有危险吗?”“我的身体没事的话,就没有危险。”“如果那一副身体遭遇不测了呢?”“会强制回来哦。”冬阳说得坦然且轻巧,她对自己的念能力暴露没什么不适反感的,不如说她还很好奇这个秘密什么时候会到捅破的那一天,想杀她的会在她失去意识时赶紧下手,只有担忧她的会事无巨细的详问,她不刻意隐瞒,也不主动剖白,但是中也若是问了,那就多了一个能畅聊的。有关这个“异能力”话题。赭发青年有些压抑的神色随着晨风明朗起来,他反身靠在护栏上,仰头吐了口郁气,“真好说话,我差点儿以为你有什么隐疾。”“哈哈哈哈,我可不喜欢在心里压着什么事当一个苦大仇深的家伙。”“‘两天’又是什么,和那老头子的刀一样吗。能穿越时间之类的?”“唔……要比那稍微复杂一些,但是理论差不多。”冬阳轻声道,“我以前跟你说过吧,世界之外还有世界。”对于异能力者而言,“世界之外还有世界”的理论并不是难以置信的消息,因为这个世界无奇不有,空间类异能力者创造的空间仅是他们的异能吗,是否可以称之为客观存在的低级空间,那么他们所处的空间,他们之外的空间,又该怎么定性或关联,能够操控世界的异能和发现世界之外的异能都不足以令人感到世界观崩塌,而是“真有趣啊”“真奇妙啊”“原来还可以这样”的感观。冬阳最喜欢的就是异能力者们的奇特了,这一点和她诞生的世界如此相似,于是也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也充满着各种未被探索的奇迹。中原中也的表情略微古怪,就像觉得听到的内容变得抽象起来,“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了。”他撩了下鬓边被吹得凌乱的发丝,“这个异能力可以展现出来吗,有攻击效果吗,比如击中我然后让我也灵魂出窍一下?”冬阳被逗笑了,“噗哈,我们两个都睡过去的话,让魏尔伦守着我们吗?不行,虽然我现在留他在港口afia,但也是因为有我看着,我可并不百分百信任他。”“原来是必须本人连带的技能啊。”中原中也低念了一声,“如果太宰在你使用异能力时碰触了你会怎么样?”“会无事发生。”冬阳自然道,“因为我的能力已经发动了,除非他在我的肚子上放一颗核弹,否则我不会被他唤醒的。”“…这果然很麻烦吧!”中也转过头,“从敌袭到收拾完他们,噪音持续了十分钟,我在你床边盯了十分钟,你的时间是20:1吗?不能随时醒来和擎着被人砍有什么区别?”“当然有区别。”冬阳义正言辞道,“一,复述一遍,危险时我会自动醒来;二,别说毒针,刀刃,就连普通子弹也穿透不了我的皮肤。”她的身周会有一层厚厚的[坚],“以及三,这是最重要一点,如果没有这一个因素,我会给自己挖坑建一个绝对安全的堡垒,或者开船去一个世界地图上都不存在的岛屿,再使用这个能力。”中原中也被她直白的视线盯得浑身绷紧,他预感到了冬阳会说什么,血液都好像滚烫了起来。“我的身边有你啊,你可是我的剑与盾。我会不相信自己的剑与盾吗?”冬阳扣上他的后颈,带着笑意抵上他的额头,“而撇去你武力值强大这一点,你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了。”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但是中原中也不会。背叛这个行为无异于否定了他整个人格。
【“我已一无所有,我终将身无一物。”“唯有舍身为你,于我方为幸福。”】那位诗人的诗歌冷峻而澎湃,热烈至终。即便中原中也不是诗人,他们两者之间微妙的联系也让冬阳像发现了某种世界之秘一样惊奇和欣喜。她无数次无声的观察过中原中也使用异能力时波动的文字,如同碎片滑过,短暂却深刻。就像透过中也将文字具象化,透过诗歌去解读中也的底色。中原中也眼睑一颤,钴蓝的瞳孔微缩,却没有任何的闪避动作。他一动不动的和那双红色的眼睛对视,似是觉得口干舌燥般舔了下嘴唇,仅仅沉默了两秒钟,他顺应了忽然升起的隐秘冲动凑了上去……“……”冬阳有些意外,抚上唇角,戏谑道,“怎么突然亲我?”中也牵起一个笑,瞳眸明亮如星,他顺势拉过冬阳的手,“走了,去吃早饭。”冬阳将手指挤入中也的指缝,“我有预感,我们要等的人今天就会到,处理完工作后要顺便去其他海边城市一日游吗?我在网上看到了一家环境不错的咖啡厅,夜晚还有篝火大会。”赭发青年的嗓音微扬,“boss安排什么当然就要做什么。”他微微用力收拢了手指,刚愉悦起来的情绪却转瞬沉了下去。两天……而他以为只是过了一夜……类似的情况一定经常发生。这算什么?毫无对等的时间?他暗自咬了咬牙,毫无对等的时间。……冬阳要等的是一个试图踏入横滨的外国组织——被国家抛弃的“战场上的幽灵”,iic。这个组织不知为何突然登上了走私船,从欧洲一路航驶过来,沿途换船,补给的踪迹被港口afia的人发觉,看那路线,对方的最终目的地是横滨,和无数试图来这个异能之都的外国非法组织一样。冬阳恼火。和其他来横滨为了追名逐利,抢掠地盘的非法组织不同,iic是一群渴望在战争中死亡的孤魂,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来到横滨,大概有什么人给他们提供了诱引,他们来横滨是为了“某一个人物”来的。“真是什么垃圾都往这里赶了。”这是冬阳的第一反应,愠怒且果断,她当即把中也的任务转移给太宰,然后带着重力使在海边盯梢。他们不会让那些家伙踏入横滨的土地。从哪来的就回哪去,偷渡客都做不成。海上作战对冬阳和中也有利,他们两个合力能操控海浪,那艘载满了欧洲军人的船只在汹涌翻滚的海面上漂泊,最重的海浪击过去时,有一位士兵当即被甩进了海里。他们的首领安德烈站在甲板上,身上早已湿漉漉,脸颊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海水,他的异能[窄门]向他传递着不管怎么走都是死路的未来,死亡,死亡,死亡……碾压式的对战,没有悬念的挣扎。“黑雨玫瑰……”他对着立在游轮顶部不受影响的冬阳喊出那个称呼,“没想到我们率先对上的是你……”“别没想到了,反正都是来找死的。”冬阳垂眸看着他,“这就是你所追求的?带领组织死于海啸?”安德烈·纪德转头看向那个漂浮在空中,用重力搅动海浪与船只的人。“死亡的结果是一样的……”他的声音含着怅然,“阁下的异能足以解放吾等被原罪束缚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