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秋宁脚步匆匆自外间?归来,直奔宫宴所在,近前与文昭附耳:
“婢子派出?去查证戴远安在西北履职情?况的人马,再度撞见了?另一行查此?人旧事的势力,他们快人一步,做派像是老伙计。”
闻言,文昭眼底划过鲜明的一抹晶亮,难掩欢欣地转眸瞧着秋宁,低声道:
“盯紧了?,务必揪住了?尾巴,切莫打草惊蛇。”
“是!”秋宁欣然应下,离开的脚步都透着畅快。
搜罗
光仪四年六月,盛夏红荷次第。
大半载光阴飞逝,秋宁未能咬住念音阁的尾巴,被文昭冷落了好些日子。
槐夏自打压胜事?发后,因生母和胞妹尽皆为一己私欲背弃了文昭,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自请归入暗卫的阵营,在背地里清查此事的蛛丝马迹,就?此绝迹于御前。
促使她作此决断的因由,也有云葳一份。若非余杭相逢,云葳救她一命,她早就?不在人世了。可自家亲眷竟恩将仇报,为活命背刺云葳,她悔愧无极。
御园湖畔的青草坡处,文昭捏着一张字条观瞧半晌,撕碎后丢进了湖水里。
秋宁甚是好奇,忍不住多了句嘴:“陛下,槐夏来?了何消息?”
“半月前,林青宜的墓前多了束鲜花,四周的草木也被人精心修剪过。”
文昭眼底满是喜悦,自是不吝惜将这消息分享给秋宁。
“云侯真是的,既真的在世,竟不肯给您传个只言片语的音讯。”
秋宁冷着小脸抱怨,替文昭不值。
“皮痒了还是嘴不想要了?”文昭凤眸觑起,剜了秋宁一眼,咬牙切齿吓唬她。
“婢子失言,婢子去给您端些点?心来?。”
秋宁撇了撇嘴,文昭难伺候又护短,云葳不在,脾气?一日大过一日,她呆的不自在,意图溜走。
“回?来?。”文昭冷声制止了她逃跑的举措,继而道:“宁烨到哪儿了?”
秋宁一本正经掰着手指:“算着日子,该入安阳了。”
南绍境内此时阴雨雷暴无休,大魏的兵士水土不服,极易生病,并不是交战的好时候。是以?已然吞没南绍大半疆土的边军,请旨暂且北撤修整,待入冬再战。
文昭审慎思量了一番得失,决定撤回?半数大军,留萧蔚在停战处布防修整,由宁烨带着先前派出的边军,先行?折返。
“传讯安阳节度,暂代宁烨掌兵,让宁烨即刻北上,往襄州寻云葳的下落。告诉她,若是带不回?云葳,她这辈子,都不用回?京了。”
文昭手捏着茶盏打圈圈,眸色虚离地观瞧着一个自诩聪明,意图捕捉柳树边鸣蝉的小螳螂。
“领命。”秋宁不由得心疼起宁烨来?,摊上云葳这么个好闺女,也是不容易。
“她宁家藏着掖着的情报网该是不差,但你还是拨派十个靠得住的人给她差遣,多盯着些。”
文昭斜勾唇角,抿了口莲心茶,自言自语:“没良心的小野猫儿,看你还往何处跑。”
秋宁倒吸一口凉气?,躬身?施礼的间隙,忍不住在心底“啧啧”两声,而后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立在柳树荫下的罗喜眯了眯狡黠的眸子,循着秋宁离去的背影巴望良久,脑海里萌生了一个新的念头。
相较于京城盛夏的燥热,襄州的夏夜里时常伴随着雨打芭蕉的惬意声响,云葳孤身?隐居竹庐,每每入夜,便由着漆黑将周身?环绕,如此再觉察不出孤寂,反而多了分闲适。
立身?朝局,身?为云家后生,文昭腹心,她会被政敌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可在此处,她只是她,每日柴米油盐酱醋茶,难得的恬然。
“咚咚…阁主,睡了吗?”
云葳卧榻听雨,正欲好眠之?际,小竹屋的房门忽而被人叩响。
她一骨碌翻身?爬起,借着长期沉浸于黑暗中的尚算清明的视线,自门缝确认了来?人的身?份,便悄然探出了一个小脑袋:“雨急更深,何事?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