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文昭闷头舀着肉羹,状态有些散漫。
“吴尚宫的旧案,槐夏提供了一个思路,婢子去查了一番,有些进展想与您汇报。”秋宁边说边打量着文昭的脸色,分外?审慎。
“啰嗦,直言。”文昭有些没好气?,丢了汤匙,抱臂靠上了椅背修整。
“去岁云阳侯府压胜事?发前的半月内,禁中来?访名录里,只有…大长公主、雍王和小殿下的姨母刘氏三人。”
秋宁小心翼翼地低语:“雍王是奉太后传召入宫的,全程只她一人。那刘家夫人随行?有内侍引导,无权乱走。”
言外?之?意,大兴宫内的外?来?之?人,只有大长公主文俊一人,有权在禁中自由走动,自也有把蛊毒带入宫禁,投放去吴尚宫用度里的嫌疑。
秋宁是鼓足了勇气?,才敢冒着触怒文昭逆鳞的风险,替槐夏转陈这个想法的。
话音散去,文昭沉默半晌,眉心渐起沟壑。
“陛下恕罪,婢子只是随口说说的。”秋宁有些心底发毛,双腿一软就?矮了身?子。
文昭深吸了一口气?,阖眸低语:“莫要声张,暗中去查,查清楚姑母带了何人入宫,去了何处,切记封口,莫走漏半点?风声。”
“婢子领命。”
秋宁眼底满是惊骇,文昭能准许她们查文俊这个皇族至亲尊长,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儿。
文昭面上的喜色隐匿无踪,若生事?的人当真是她信重?亲厚的姑母与杜家,她心底仅剩的一点?儿温存,也要消弭殆尽了。
众叛亲离,孤家寡人,这个位置上,当真容不得一个“情”字么?
当日,蓝秋白自京城折返襄州,意图把最新的线索交给云葳。快马加鞭,奔波三日,直到夜幕幽沉,她才抵达襄州据点?,却被主理告知,云葳一早南下岳州了。
“糟了!”蓝秋白急得直拍大腿:“线报说宁烨弃了大军,忽然北上,宁家的情报网最近活动频仍,阁主这是自投罗网。”
“…这?”老?爷爷哑然当场,缓了半晌才问:“执事?您此来?是为这消息?”
“不是,桃枝行?踪有了。”
蓝秋白怅然一叹:“吩咐各处暗桩静默,约莫阁主逃不掉回?京的结局,我先去京中候着了。”
“轻车熟路,放心。”老?伯还不忘调侃,自云葳上任,这等应急蛰伏机制,启动次数可太多了。
不出蓝秋白所料,此时此刻的云葳,当真成?了走投无路,被逼到绝境的小傻猫了。
云葳约莫忘了,襄州是文昭的老?巢,城门各处的往来?盘查分外?严谨,她出城所用的假路引,并不在襄州府所发路引的登记册上。
如今文昭与宁烨尽皆攻势大开,情报互通,消息灵通得很。
两方人马只需将近来?襄州府进出,特?别是南下的消息稍加盘点?,再推算一番,她的逃离路径便被捏住了马脚。
形单影只的小马车奔波于岳州怪石嶙峋的山路,不多时车轮便颠簸报废了。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云葳慌不择路,只好弃了马车一路狂奔。去岁旧案的线索未全,她此刻还没胆子回?京去。
“吁~~云葳,站住!”
一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温婉嗓音,却承载了十足的怒火与焦灼,骤然乍现于云葳的脑海,令她逃跑的脚步转瞬顿在了原地。
满眼惊骇地循声回?望,那枣红大马上的飒飒英姿,竟是一年?多未曾谋面的宁烨。
云葳傻得彻彻底底,宁烨不该在南疆吗?
四周的马蹄声渐近,云葳心下惶惶,复又提裙开溜,管她是亲娘还是别的人,跑路要紧。
宁烨剑眉一凛,口含哨子吹了几个短音,冷哼一声,提鞭纵马追了上去。
云葳游走在半山腰的灌木丛里,比骑马的众人行?动灵巧几分,但山中包围已成?,她早就?是瓮中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