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见云葳之前,文昭心底的怨气颇重,但听得云葳的遭遇,她是一点儿也怨不起?来了。
“那…陛下让我娘放了我好?不好??”云葳见时机已到,忽闪着大眼睛,开始尝试为自己谋求自由。
文昭眼底划过一抹亮色,将熟稔傻猫动机的眸光点落他处,敷衍道:
“朕与你私下的账算是清了,但敌人还?没挖到,你不能?在京中乱跑。再说,宁烨她有账与你清算,你的家事,朕不便插手,小?芷体谅一二?”
云葳顷刻把眉头拧出了愁楚的弧度来,话音柔似水,大眼睛定格在文昭的鼻梁正中,不偏不斜:“…陛下?臣不乱跑的,您…”
“好?了好?了。”文昭实在顶不住,赶紧出言打?断:“宁府的管辖权在宁烨手里,小?芷这是为难朕了。天?色已晚,朕得回宫去,小?芷要听话,乖乖等着七夕那日,朕来接你。”
说罢,文昭将云葳往锦被里塞去,俯身在她的额头小?啄一口,转手拎起?外袍,步伐生风,逃之夭夭。
瞧见文昭仓皇离去的背影,云葳愤然攥紧了小?拳头,把床榻砸得“砰砰”响。
问情
高天浓云漫卷,庭间秋虫浅吟。
文昭快步闪身而出,立去屋檐下时,一头青丝还垂散在腰背处,被晚风照拂,铺陈一方墨罗帐。
宁烨愈发呆愣,二人在房中不过一刻光景,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致使文昭出来时衣冠不整呢?
纵使云葳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勇气?与文昭动手吧。
觉察到宁烨神?色的异样,文昭故作淡然,清了清嗓子:“你?会绾发么?朕的发髻松了,簪子滑脱,不好如此出门去。”
宁烨面色上的尴尬过于分明,却也不便违拗,只轻声回应:“臣绾得不好。”
“无妨。”文昭将发簪递了过去,转眸扫视庭院,闷头走去了石桌旁落座。
宁烨捏着沉甸甸的发簪,脑海里早已?翻涌不休,她飞快给文昭束好了发髻,便倒退两步,在桌后?的柳树下静立。
“今夜叨扰了,朕要问的已?然问清楚,余下的安排,你?自行定夺。只一点,莫让云葳出府。”文昭轻声叮嘱着,起身离去的身姿飒爽,步伐生风。
宁烨微微拱手,默默将人送出了府门,待文昭的车轿走远,她匆匆折返,急于寻云葳询问方才的情况。
云葳听得院子里没了谈话与脚步声,蹬好鞋子就要往外跑,方闪身踏出院门,迎面就撞上了面色铁青的宁烨。
宁烨眯起杏眼,背着手站在原地,漠然打量着慌乱的云葳,一个字都不说。
云葳试图逃跑却被撞破,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硬着头皮僵持了须臾,顿觉浑身发毛,倒退着往自己?的小院躲去。
“过来。”宁烨冷声冷语,转身朝着主院北侧走去。
云葳脑子发懵,抬脚遥遥跟着十步以外的宁烨。
兜兜转转的,宁烨停在了一处烛火长明的屋舍前?,摸出钥匙开了门,沉声道:“你?进来。”
房门打开的一瞬,入眼的景象令云葳错愕讶异,此处是宁家供奉先祖神?位的家祠,宁烨竟把她带到这等严肃的地方来,约莫今晚别想善了。
才熬过文昭那一关,云葳此刻的心?境,可以用欲哭无泪来形容。她在廊下踟蹰半晌,都没敢踏出一步。
宁烨料到了云葳会抵触,免了废话,近前?拉过她的衣袖,蛮力把人摁在了堂中,正色道:
“是你?主动说,还是等我问?莫要亵渎先人,今夜说些实话。”
云葳垂着眸子,双手将裙摆绞得褶皱不堪,朱唇间却不见一丝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