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迷局未解之前?,她不能轻信任何一人,更要牢牢把持住这份足以撼动统治稳定的庞大势力,绝不能让阁中人在她手中出了乱子,兴风作浪。
日落月升,三日倏忽而过,兰夜悄然而至。
文昭乔装出了宫禁,小马车停在宁府外的老?柳树下,遣了秋宁去府中唤人。
不多时,作侯府小丫鬟打扮的云葳就出溜出溜的,顶着双丫髻钻进了文昭的马车。
“噗嗤——”
文昭瞧着她的扮相娇俏非常,脸上又带着三分局促七分不乐意的憨傻模样,一时没忍住便笑出了声。
她抬手揉捏着云葳的发髻,与人打趣道:“你?今日着实可爱,要么朕把你?抓去宣和殿当差吧?就做个奉茶的小丫头,瞧着像模像样的。”
“您莫拿臣玩笑了。”
云葳实在没有扯闲篇的心?思?,沉着小脸,口吻一本正经?:“臣有要紧事想和您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正事。”
文昭清晰觉察到,云葳的态度过于严肃了,转瞬收起玩闹的闲散心?思?,沉声道:
“何事?朕带你?去清漪园说?那儿入夜没有旁人能进,还能不受打搅,观星赏月。”
云葳认真?板正地盯着文昭追问:“陛下是公然出宫,还是秘密溜出来的?”
“自是溜出来的,不然如何寻你??”文昭复又失笑,云葳偶尔傻乎乎的。
“那不该去清漪园,那儿是皇家私园,有心?人若查,您的行踪会漏出去。”云葳一脸肃然,托腮与人掰扯开来。
文昭沉吟须臾,淡声道:“有理,你?可有去处?”
“回家。”云葳言简意赅。
文昭有些扫兴,本打算带着云葳出去凑凑七夕的热闹,哪知小东西在良宵美景里,非要与她谈正事。
“亲一口,朕就随你?入府。”文昭甚是幼稚,指着自己?的侧脸,玩味打量着云葳。
云葳急得不行,满腹心?事等着吐露,可文昭竟不合时宜地与她打情骂俏,她颇为嫌弃却也不便表露,只得格外敷衍的,以朱唇轻碰了下文昭的脸颊,宛若蜻蜓点水般随意,转身就溜下了马车。
文昭见云葳搪塞的如此分明,眉心?悄然蹙起,心?底涌起了些许不妙的预感,沉着脸跟了上去。
她随人入了房中,云葳警觉地落下门闩,小爪子拽着她的衣袖,将她拉去了帷幔铺陈的卧榻旁。
“如此神?秘么?”文昭难掩诧异,云葳还从未这般失礼过。
云葳自袖间掏出了一封手书,捧去了文昭眼前?,正色道:“陛下先收下此物,恩允了臣的请求,臣才敢说。”
文昭茫然接过,一目十行扫视过手书的内容,眼底潜藏不解,眉心?渐紧。
手书中所写?,乃是云葳意图断绝与一应亲故的羁绊,声称今日事只与她一人有关,求文昭不管有何反应,莫要坐罪株连她身边的人。
文昭抿抿嘴,将手书叠放整齐,捏在手里,兀自走去榻前?的小方桌处落座,略带失落道:
“你?这些与人划清界限的胡言乱语,朕不便答应。有事直言,朕不是残暴昏君,不至于动辄喊打喊杀。二十余载里经?历的变故与背弃不计其数,承受力还是够的。”
“陛下,臣没闹。”
“朕也没和你?玩笑。”
文昭已?然料到,云葳要说的绝非小事,而这未出口的话,约莫对自己?的心?神?冲击颇重。
她深吸一口气?,做好了万全准备,来听一句足以震慑君主的惊涛骇浪般的噩耗。
生在皇家,学会冷静与漠然的应对明枪暗箭与亲故阴谋,似乎是一场长度漫过整个人生的必修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