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夜谭,痴人说梦。”云葳不信云瑶有这能耐,文昭多?日不现身?,定是气得狠了。
“瞧不起谁呢?你等着!明日陛下准来。”云瑶气鼓鼓叉腰放狠话。
“睡觉睡觉!”云葳被她?勾得愈发心烦意乱,霹雳扑腾地踢着被子,翻了个身?。
哪知?云瑶说到做到,翌日傍晚,文昭竟真的踏着落日余晖赶了来,虽然容色不算好,但人确实到了。
云瑶歪着小脑袋,一脸得意,看向云葳的小眼神大有炫耀与挑衅的意味。
“参见陛下。”多?日不见,恭谨为上,云葳肃拜一礼,低眉顺眼,乖觉至极。
“你先出去。”文昭挥袖赶走了云瑶,负手踱去云葳身?前,只垂眸审视着她?,却不说话。
云葳端得胳膊酸,抬眼偷瞄着文昭,对上一双凌厉的视线,心虚惭愧作祟,赶忙垂下眼睑,小声嗫嚅:“臣错了…”
“谁给你出的馊主意?”文昭递了个纸条给她?,话音无波,还带着几?分清冷。
云葳怔愣当场,木讷地接过纸条,她?垂眸浅扫一眼,顷刻瞪大了眸子,暗地里把云瑶骂了八百遍!
那小纸条上画着个哭天抢地的云葳,一侧还附带文字:陛下,臣错了嘛,臣不思茶饭,寝食难安,形容憔悴,若再不得见,恐忧思成疾,此生空余恨,凄泪卷秋风矣!
她?慌乱揉皱纸团,顿觉脸上火辣辣的,耷拉着脑袋没眼瞧文昭了。
“一个点心里一张,足足五张,你还要看别的么?”文昭气定神闲地吐露着细节:“舍得下自己的颜面了?”
“臣不知?情…”
“朕知?道你没有做点心讨好朕的心思,但云瑶没有你的允准,敢胡闹至此?有心讨饶,早怎不知?听话呢?朕的叮咛全是耳旁风,是么?”文昭的语气愈发冷了。
“…陛下息怒,臣…臣不敢的,那夜是…不得已而?…”
“还是不知?错?”文昭愤然抬高语调,扬声打断了她?的诡辩。
“不,臣…臣错了。”云葳慌得彻底:“您莫恼,臣不敢了,绝无下次。”
“下次?”文昭被气笑了:“你跳下去痛快吗?百丈高的山啊,你说跳就跳!一众人跟你担惊受怕,捡回一条命何其?侥幸!还敢提及‘下次’这两个字?”
“臣真被逼的黔驴技穷…”云葳话音里满是委屈:“臣也害怕的,可臣不那么做,小殿下和臣,都没有生路。”
“朕问过京畿巡防的人,朕赶到前,你与人僵持了大半个时?辰。朕的人已经在包抄围堵了,你但凡再周旋半刻,都出不了事。山上的活口也审过,来龙去脉朕清楚得很!”
文昭气得在房里来回转圈:“你本与人周旋的好好的,看到山下多?了火把,就突然放起狠话,你的脑子呢?是觉得禁军足以抓住李华亭,就放下心,不惜寻死了?”
“不,真不是。”云葳心知?文昭误会了她?,赶忙解释:
“是李华亭看到援军乱了方寸,口风突变。不然臣定会假意应承,将计就计,给山下的人争取时?机的。那会儿他?杀心已起,臣承诺什么都于事无补,他?不会放臣和殿下离去的。”
“你这话从何说起?”文昭强稳心神,将语气缓和几?分。
“李华亭深谙臣的脾气,他?威逼,背叛,若臣成事,断容不下他?。是以臣早知?他?的承诺都是空谈,在他?的谋划里,臣是死棋。”
云葳回忆着当晚的情势,娓娓道来:“他?攥着殿下,能要挟刘家人为他?所用,能让山下禁卫忌惮不敢冲锋,算是保命符。可后来山下人愈发多?,他?许是意识到无法掌控局面,刘家行?刺失败,他?也难保活命,便成了亡命徒。”
见文昭沉默不语,云葳又道:“贼人箭矢一直对着臣,他?话音里尽是对文家的恼恨。阁中人摸不上来,臣逼不得已,怕殿下命丧乱箭,想着二人活一个也好,把反贼消息给您,将人一网打尽,便…”
“够了。”文昭扶额一叹,拎了把靠椅落座,颓然出言:“宁烨走前,求朕准你弃去阁主的身?份。朕这几?日很后怕,很后悔。日后不必再犯险,把这差事卸去,安生做你的文臣。”
云葳的话音入耳,文昭颇为辛酸,这人真是个顾全大局又忠君的好臣子,不知?文昭生死的情形下,危难之际还不忘以身?护君,试图牺牲自己,保下文瑾,传消息出去,将反贼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