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色的灯光下,洗得干干净净的阿布,无比温顺的低头看着她。
药水味被他的皮肤蒸腾得更加浓郁,在热水水汽蔓延开来的卫生间,还涌动着他洗过头发后洗发水的花香。
她离他离得太近了,近到能听见他的呼吸。
长长的——缓慢的——
一呼,一吸。
胸膛随之起伏,像海浪。
一下离她近,一下退回原点。
何禾忍不住抿住下唇,她的眼睛在此时终于恢复了她从踏进这个房间时的紧张。
她低头用指尖轻弹碘伏棉签,假装它还未浸染完全。
她再次抬头,视线略过阿布的双眼,看向他脸颊边缘的划伤。
棉签轻轻,点在伤口一下又一下。
一个伤口用一根,用完何禾就立马扔掉它再掰断一根。
低头掰断棉签等待它流下时是她暂时能长长喘息安抚心脏的缓冲,她鼓足勇气抬起头,无路可退地在阿布的视线中为他擦拭着鼻梁的伤口。
何禾扶着阿布的下颌将他的脑袋摆来摆去,他就顺从地跟着她的手抬头,低头或转头。
他一直在看着她,眼睛不曾挪开分毫。
“你变样了。”阿布的声音极轻极轻。
何禾缓声说:“化妆了。”
“哦。”
何禾偏着头问:“好看吗?”
阿布保持着弓着身子把脑袋递来擦药的姿势:“好看。”
“化妆好看还是不化妆好看?”
“都好看。”
何禾哼笑一声;“还挺会糊弄人。”
药擦完了,何禾转身整理碘伏棉签盒,阿布在她身后说:“听不懂。”
何禾转身靠在岩石洗手台边:“就是逗我玩的意思。”
“没有。”阿布摇头,“不糊弄你。”
何禾只笑,阿布急忙补了一句:“真嘞。”
“嗯。”何禾抿着嘴笑,她站直,重新走近阿布。
她假装掰过阿布的下颌检查他脖子是否有伤,阿布就任由她瞧。
阿布的脖子也好看,薄肌,肌肉牢牢贴附骨骼,凹陷,或者凸起。
何禾收回了手。
她深知阿布的禁区,他的额头,除此之外——虽然她不清楚,但她预防似的把阿布脖子上的兽牙项链都一并划了进去。
一颗长长的兽牙,首尾包着银子,最上方串了一颗小小的绿松石与一颗红色珠子,被黑色的绳子挂在阿布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