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他忽得感到身遭的热闹,都抵不过远在大洋彼岸她的这句问候。
来到美国后的社交一直维系于表面,不论是同学或是华人圈的朋友,他未与谁交往过密,也未曾与谁过于疏远。
只因他不可避免地,被那套早已植入骨髓的社交公式所掌控。
形形色色的人都可以交往,可深交浅交却需精密计算。
他深感疲惫,而陆悦之总是那个无论何时都能看懂他心思的人。
这两年的生日,她总是第一时间送来祝福,告诉他,你不是一个人,有我陪着你。
盯着屏幕里闪烁的字条,陆遇微醺的眼眸跳动着,竟不自觉地打出了一句:
“悦悦,我好想你。”
指腹停在“发送”上良久,他仍旧是退缩了。
转而快速清除,规矩官方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但没聊上几句,他又不得不去应付这场聚会了,男男女女的纵情欢笑,酒精的余味重重砸在脑门上。
他向来酒量不太好,很容易醉,但好在意识不乱。
但那晚,他也不知是真的喝太多,还是一时冲动想了些不该想的,众人相继离开后,秦笙留了下来……
她扶着陆遇走到卧室,瞥到了他与陆悦之的聊天框,陆遇刚打算去抢,对方竟主动提起——
“正好我最近也在准备办英签,到时候一起去啊?”
他知道秦笙对自己的心思,却始终未有明确表示。
所以那晚,两人都心照不宣。
“陆遇,我们在一起吧?我不想和你暧昧了。”
说完,她主动攀上了陆遇的脖颈,吻上了他的嘴唇。
在那一刻,记忆仿佛刹那交错,让他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个藏于盛夏的记忆,带着栀子花暗香的气息,围绕着他的鼻腔……
他知道此刻是荒谬的,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没有。
那晚的记忆是晕眩而潮湿的。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依旧任凭它发生。
隔天,他与秦笙正式确立了关系,周遭的朋友都说,他们这对金童玉女终于修成正果了。
飞机落地,波士顿的雪落了满城,温度也比伦敦低了许多,他马不停蹄赶回了公寓,进屋之前,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给陆悦之拍了张雪景发了过去——
“请你看波士顿的雪。”
她总抱怨伦敦的冬天不好玩,没有雪,只有风和雨。
回到公寓后,熟悉的饭菜香充盈了上来,瞬间让陆遇温暖了不少……
秦笙将炒菜收尾,端上了小吧台,笑意盈盈问他:
“伦敦冷吗?是不是衣服带少了?”
陆遇摇头,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那边没波士顿冷,就是下雨刮风严重。”
秦笙主动投喂了他一口红烧肉,满脸期待地望着他,
“怎么样?这次我调整了手法,是不是没那么咸了?”
陆遇点头言是。
内心却不可避免地、回味了一下陆悦之两天前做的红烧肉……
那个味道,不咸不腻,入口即烂,十分软糯。
“辛苦笙笙了。”
说起来,他与秦笙初识,也是因食物结缘。
两人阴差阳错,直到去年年底才开始熟络。
受陆鸣铮所托,陆遇那天自驾去郊区的一块农场,询问报价,回来时天色已晚,可他白天出门也没带什么吃的,进了市区没多久后,实在有些挨饿,看到了一家挂着“orientalfood”的小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