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曜结结巴巴地说出一句话,却犹如石子般激荡起千层浪:“可,你是,我的,伴侣。”
伴、伴侣?
桑晚愣在原地,心底浮现出不敢置信的荒谬念头,但这种荒谬念头的可能性已经被她自己下意识地驳斥。
和刚才初见墨曜的惊喜雀跃相比,桑晚现在这副模样简直是把墨曜当成了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她上下飞快地环顾了一圈封闭的房间,恨不得立刻刨个洞像耗子般避世地钻进去。
空气陷入了长久的沉寂,一直充当缩头鹌鹑的桑晚,终于忍不住打破这气氛奇怪的沉默,她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反问道:“伴侣,就是指关系密切的同伴对吧?只是指我和大黑是好朋友。”
谁知桑晚满是逃避意图的话语,却被墨曜极其认真地反驳,他像是个小学鸡般无比严肃地扳着手指数道:“伴侣,是我的妻子,配偶,老婆,媳妇……”
“可是大黑,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桑晚百思不得其解。
在不见天日的万蛇坑底,她和墨曜相依为命地渡过了整整一年的时光。
那时的墨曜不知怎么回事沦落到了万蛇窟,身为万蛇坑底的唯一兽人,自从蛋壳里孵化出来就和其它几乎没有神智的蛇类魔兽一同长大。
当时的墨曜从没见识过外界,和蛇类魔兽们一同茹毛饮血,风餐露宿地长大,他心思淳朴单纯,犹如株无人经管的杂草野生野长,蒙昧无知,野性未驯,不知道任何的廉耻礼仪。
所以桑晚觉得墨曜很听自己的话,喜欢缠着自己,甚至出乎常态的依赖自己,完全是因为自己和墨曜都是万蛇窟底仅存的类人生物。
而墨曜虽然岁数成熟,心智却和一条刚破壳的小蛇差不多,从一开始那么喜欢和依赖自己,也只是类似于雏鸟情节而已。
那年桑晚被蓟苍带走,不得不和墨曜被迫分开之后,墨曜却从未停止放弃过自己,这令桑晚觉得十分震惊动容,然而感动之余,却猝不及防地迎来了墨曜这般荒唐的话语,这令桑晚忍不住觉得这不过是墨曜的雏鸟情节在作祟。
桑晚平复了刚才震惊的心情,缓缓将自己的想法平和地讲述给墨曜。
期间墨曜一直安静地聆听着,猩红的竖瞳冰冷阴鸷,然而瞳孔之中的模糊倒影却永远都只有桑晚。
“所以大黑,虽然我很感动你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过找我,但你只是雏鸟情节作祟,错把找我的执念当成了这种荒谬的念头,毕竟……”
桑晚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一般,她挣扎了许久才从唇缝里挤出来,一字一顿却无比地肯定。
“大黑,当时虽然你身体成熟却心智不全,而我却不过才六七岁,你对我的感情绝不可能是男女之情。”
桑晚最后来了这么一句最后的总结,而墨曜紧紧地抿着嘴巴没有说话,似乎已经被她滔滔不绝的言论所劝服。
桑晚忍不住缓缓舒出一口气来,太好了,她终于把墨曜走上歧途的误解扳回了正道,她仍旧像从前那般还是墨曜的良师益友——
墨曜猩红的竖瞳静静地盯着桑晚,他微微偏头,泼墨一般的青丝随着倾泻于肩头,只听得他迷茫不解地开口,语气甚至还隐隐带了几分委屈。
“可是晚晚摸了我的,那里只能让伴侣摸的。晚晚既然摸了,难道不是和我立下誓约,愿意当我的伴侣吗?”
桑晚的瞳孔一缩,傻在了原地。
她觉得自己一定出现了幻听。
可是青天白日的,莫不是是她近日来太过劳累疲顿,否则怎么会出现这样奇怪的幻听?
见桑晚一副木愣呆傻的模样,墨曜还以为是桑晚不肯认账,只得委屈巴巴地又重复了一遍。
“晚晚摸了我的”
这下桑晚是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地哄骗自己听错或者出现幻觉了,桑晚惊慌失措地后退几步,一脸的难以置信,情绪激动地质问道。
“大黑,你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吗?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难道我摸了自己还会一无所知吗?大女人顶天立地,若是我当真做过,我绝不会否认。”
墨曜那双看起来阴鸷冰冷的猩红竖瞳,瞬时涌动着无数的惊愕惊喜,犹如无数赤色的焰火搅动盛放,他欢欢喜喜地撩起自己腰腹和蛇尾连接之处的腰链和装饰品,指着腰腹下方的两片逆鳞说道:“就是这里,晚晚摸了我的逆鳞。”
这两块逆鳞不仅排列的方向和普通鳞片相反,甚至连颜色也要更为浓重深厚一些,仔细一看便会十分地突出和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