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浮一时间犯了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海棠脸色沉下去,一言不?发,姜浮怕事情败露,她要寻死,让苏嫦看着她,自己去寻刺史夫人。
刺史夫人周凝,还是初见那?日病歪歪的模样?,或许是因为鬼魂侵扰,她眼下一片乌青,看到姜浮勉强露出笑容来,“伍娘子,你怎么来了?”
姜浮开门见山和她说了海棠的所?有事情,刺史夫人跌坐在?椅子上,眼睛里流露出哀戚来。
她低下头,像是刚经历过风雨的花,被摧残得生机全无。
刺史夫人喃喃道:“原来是她,我早该想到的。”究竟是没想到,还是不?愿意去想?
“海棠终究是我的人,她装神弄鬼,吓到了几位贵客,求伍娘子不?要告诉别?人,我会处理好?的。”
姜浮答应了,复又问道:“夫人打算怎么处理呢?”
刺史夫人沉默良久,方才道:“伍娘子不?嫌麻烦,就和我一同去见她吧。”
姜浮当然不?会嫌麻烦,刺史夫人也并未带其他女使,只?和姜浮两人前去。
她的身子极孱弱,走两步就要停下来喘上一喘,眉目间依稀可以看到往日的灼灼风姿,可如今脸上是与明艳面容极不?相?称的病色。
姜浮心?里暗想,刺史夫人这病,是不?是因为那?个死去的女使呢?海棠一口一个问心?无愧,那?有愧的岂不?是刺史夫人了?
两人来到海棠面前,她还是那?副冷硬模样?,只?见到刺史夫人的时候,眼珠子略微转一转,脸上一闪而过忧愁的神色。
反倒是刺史夫人沉不?住气,刚见第一眼,就忍不?住留下眼泪。她哀哀道:“你果然还是怪我,其实又何止是你呢,连我自己都从未原谅过自己……”
海棠看见她的眼泪,反而冷笑道:“夫人说笑了,我们这些下人,命如草芥,天生下贱,又怎么配夫人自责呢?”
刺史夫人被阴阳怪气了一番,并未生气,反而更加难过,泪流了满面。她捂住自己的心?口:“我解释过许多遍,杜鹃之死,并不?是我授意的,你还是不?信吗?”
海棠咄咄逼人:“我信,我怎么敢不?信?夫人说的话,我时时刻刻都牢记于心?呢。事情都是我做的,该如何发落,悉听尊便。已经死了一个杜鹃,也不?怕再死一个海棠。往日种种,都是我们痴心?妄想了。有些话,夫人说的,我们却不?能?信:有些事情,夫人可以做,我们却不?能?当真。身为下贱,心?比天高,本来就是我们自找的!”
刺史夫人还要再说什?么,海棠却闭上了双眼,一副不?愿多纠缠的模样?,“该说的已经都说完了,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夫人随意处置吧,要把我送官还是发卖,还不?是夫人一句话的事情吗?”
刺史夫人流泪良久,方道:“既然如此,这刺史府是留不?下你了,你明日就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你既然恨我,我们就生生世世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这话,她不?再去看其他人的脸色,跌跌撞撞离开了这里。
她身侧并无女使陪伴,精神恍惚,姜浮忙追了上去,怕人出个万一。
走至无人处,刺史夫人方忍不?住痛苦起来,天空适时的飘洒起毛毛细雨。
她伏在?石桌子上,头埋在?臂膀里,肩膀耸动。姜浮也搞不?明白,她们主仆三?人是什?么情况,明明是海棠做错了事,两人的身份却掉了个个,刺史夫人才是那?个祈求原谅的人。
雨势有变大的趋势,姜浮忍不?住开口劝道:“雨大了,夫人还是先去避雨吧。”
刺史夫人抬起头来,擦拭眼泪,虚弱一笑道:“实在?不?好?意思,让娘子介绍了。娘子先去避雨吧,我一个人冷静一会儿。”
姜浮没挪步,她淋点儿雨没什?么,刺史夫人身体?不?好?,应该会受寒生病吧?
她再次劝说道:“夫人还是暂避吧。”
刺史夫人并不?回应她的提议,痴痴望向朦胧中的雨景,“这件事情,全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海棠也不?会做下错事。她得罪了人,理应我来陪不?是。实在?是对不?住,我一会儿就去负荆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