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山青跟在他身旁,眼睛不时在每个摊位最危险的东西上短暂停留片刻,谨慎地道:“守城军他们……”
谢丰年反应极快,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瞬间掐起一个消音结界——他们一路过来,有不少买家卖家在这样的结界中达成交易,可见这在集市中并非什么奇怪的事。
顾山青作咳嗽状,用拳头掩住口型,声音更低了:“守城军他们知道有这么个集市在这里吗?”
之前他和苍殊在华灯会上抓到的尽是些坑蒙拐骗的无知小贩,但这里的摊主显然与那时不同,卖的是实打实的禁物。
谢丰年漫不经心地道:“应该知道吧。我都知道,他们能不知道?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与其让这些人在私底下交易,做出什么更危险的举动,还不如有这么个集中的地方,可以在暗中稍作监管。”
顾山青道:“也有道理。”顿了顿,又道,“那……这集市在天上看起来如何?按察使他们知道么?”
谢丰年挑起眉,奇异地瞧了顾山青一眼,道:“我不晓得。在天上……应该看不出什么来吧?估计就是普通民居的样子。这里整个集市都施了障眼法,那些大妖妖力虽强,对这种偏门异术的研究终归是欠了几分。”
顾山青点点头:“说得也是。”
谢丰年忽地一笑,道:“不过,管他什么守城军,什么按察使呢!他们知不知道这个集市无所谓,只要别发现我们来了就行。不然不小心传出去,道镇异司连自家的宝贝都守不住,母老虎的脸可就丢大发喽!”他一边说,一边站住了脚,“到了,就是这。”
顾山青抬起头,只见一道窄门旁写了一个工工整整的“当”字——没想到,在这种流动的集市里,居然还有固定的店铺,而且,是一个当铺。
谢丰年跨上台阶,回头对顾山青笑道:“别看不起眼,真正的好东西其实都在这里头。”说着,推开了门。
当铺里的空间十分狭小,一进来便是个高高的柜台,配着柜面漆黑的色泽,更显压抑。
谢丰年十分随意地往柜台上抛出一块玉牌,道:“我要找你们老板。”
那柜台后的小伙计恭恭敬敬地托住玉牌,便往后台去了。不多时,在他们右边,一道暗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露出一道狭窄的楼梯。
顾山青跟在谢丰年身后,侧着身一步步上了楼。楼梯尽头是一间布置典雅的暗室,一个面目斯文的青年坐在桌旁,桌对面放着两把精致的高椅,无疑是专门在等待他们。
青年对着那两把椅子一抬手:“请坐。敢问两位贵客有何要求?”
谢丰年不客气地坐了,道:“不是什么大事。我想让你们帮我盯一下,最近市面上有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件东西……”他将息壤的特征描述一番,又道,“如果出现了,偷偷买下来,记下卖家是谁,回来告诉我。这是预付的报酬,找到了东西,之后另算。”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样模样古怪的小器具,抛给青年。
那青年显然也是个懂行的,稍微操作一番,便满意地点点头,收了起来,微笑道:“明白了。若有消息,我必会及时以报,请二位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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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身乏术
之后谢丰年又领着顾山青去了三四处地方,有偏僻街巷的小店,有街边卖艺的艺人,甚至有一家富丽堂皇的著名珠宝楼。他或拿令牌,或拿银两,或拿印章,以不同的口吻向这些人派出了同样的任务,着实让顾山青开了一番眼界。
然而几日过去,依然没有任何关于息壤的消息传来。
有两次,顾山青在闲下来时,又端着那曾经留在他肉里的小块息壤在藏宝阁附近转悠。不出他的所料,那拇指大的息壤仍在盒子里原地蠕动着,再也不像最开始那般,有一个明确的指向。
为何会这样?
为何在他端着盒子到镇异司时,这息壤都尚且正常,一进了藏宝阁不久,它的挪动却突然停止了?是什么产生了变化?
而除了这一点,他心中仍有数不清的疑问。
比如,他们得到息壤纯属偶然,也为时不久,偷走它的人是如何得知它在镇异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