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一直冷眼旁观的仲文突然插嘴道:“既然你如此恨我们的父亲,想要复仇,应该来找我和仲武才对,为何反倒总是盯着念君不放?”
谢丰年道:“行事之人有罪,他所行之事的受益者,便是无辜的,理应得到无条件的豁免吗?”
仲武立刻答道:“当然了!又不是他指使人去做的,他当然无辜了!”
谢丰年冷笑道:“哼,那这世上当真没有比这更轻巧的事了!任凭他人打着他的名义横行霸道,为非作歹,所有的益处源源不断地流向他本人,然而等到东窗事发,该到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时候,他只要故作无辜地说一句‘我不知道呀’,便可以轻易地将自己摘出去,置身事外。这天下间,岂有这样的好事吗?”
他这话说得如银瓶乍破,滔滔而来,一时间竟无人知道该如何反驳。
大殿里瞬间安静了。
过了片刻,念君缓缓地开口了:“我明白了。你想要我做些什么?”顿了顿,又道,“其实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将蛊虫下到那些饭菜里的?我问过他们了,做那食盒的整个过程应当都是在人皇殿的范围里,按理说不该有下蛊的机会才是。”
谢丰年微微一笑,道:“你不该让人做那道蝴蝶酥。我的蝴蝶很喜欢葩香花的气味。只要在它的翅膀上洒满虫卵,不怕领了食盒的人家无人中招。”
嗅香蝶!居然是嗅香蝶!
葩香花本就吸引蝴蝶,更何况嗅觉比寻常蝴蝶灵敏百倍的嗅香蝶!
顾山青一瞬间竟生出一丝懊恼。
他早知谢丰年的嗅香蝶在探寻气味时十分好用,却竟然丝毫没有往那里联想!
一说起食盒,他想当然地以为蛊虫是下在了食盒的饭菜点心里,却没想到竟是谢丰年以无比的耐心,利用蝴蝶一个个慢慢地搜寻领了食盒的人,而后向他们下蛊!
高台之上,念君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说吧,你想要什么?”
谢丰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将盖轻轻地掀开。
盒里露出一只约有三寸长,两指粗的黑亮软虫,正在轻轻地蠕动。
他说:“我要你把它接过来,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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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魂
念君面不改色地道:“这是什么?”
谢丰年轻笑一声:“你说这是什么?你不是对全天下发出布告,说只要有关于它的线索,无论是谁都可以向你面报,报者有赏吗?”
念君点点头:“如果将它吃下,我会怎样?”
谢丰年戏谑地道:“那自然是……肺腑绞痛,而后意识全无,状若疯癫,最后七窍流血,肠穿肚烂,一命呜呼了!你不是差人去了解过了吗?这都不知道么?哦,对了,好像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发展到最后一步啊。他们的结局,全看你的选择啦,君上大人!”
仲武大怒:“放肆!”
说着,登登上前两步,耍了一个把式,便要下来抓他。
谢丰年把手里的盒子又举高一些,对准他,道:“哎?仲将军,你是不想管你们君上治下那些可怜的百姓了?”
仲武咬牙切齿地道:“等我把你碎尸万断了,在你身上一寸一寸地搜,不怕搜不出解药来!”
谢丰年笑眯眯地道:“解药?你是说母蛊吧?母蛊不在我身上,也不在我家里,我把它藏起来了。在偌大的王都里,想找到一条不知长成什么样的小虫子……我只能祝将军好运了!”
仲武道:“你……!”
叶一也上前两步,忧心忡忡地道:“丰年,够了,到此为止吧!趁现在还没有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伤害,住手吧!我会替你向君上求情,哪怕去哪里流放一阵,也绝不会害了你的性命!”
听到这,仲武勃然道:“什么?你们做到如此地步,居然还想……”
却被仲文一声断喝止住了:“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