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惩戒室时,谢丰年其实从来没有反思过—他救了山外那么多人,怎能说是一种罪过?然而在这黑暗的洞穴中,谢丰年不禁开始扪心自问: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是他不该多管闲事,将这无妄的灾祸引向了他的家族?
正在这时,寂静的洞穴忽然传来一阵阵遥远的轰鸣声,他们脚下的土地似在隐隐震动。
谢丰年心中顿感不妙,向身后催促道:“快走!”
洞中的黑暗似比刚才淡了许多,应当还有不远,就是洞穴的出口。
然而,那轰鸣声又响了起来,比刚才更近了!他们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脚下在摇动!
谢丰年叫道:“快跑!跑起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巨大的气浪冲了过来,石块崩裂,将所有人掀飞。
巨大的石块从头顶砸下,在失去意识之前,谢丰年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苗禾斐惊慌地伸向他的手。
再睁开眼,已是在一堆乱石之下。
谢丰年坐起身,发现身边只剩下了苗禾斐一个人。
有淡淡的光晕包裹着他们,谢丰年这才想起,他身上还带着许多破阵的法器。这是其中一个用来防身的。
也正是这个法器在仓促中救下了他们,在石堆中撑起一小块救命的空间。
在那淡淡的微光中,谢丰年将身上的法器一个个取出,摆在面前,思索着。
苗禾斐发出一声□□,醒转了过来。他惊慌地一跃而起,道:“这是哪?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他们呢?”
谢丰年不抬头地道:“都被埋在石堆里了。大概已经死了。”
苗禾斐一怔,断然地道:“我不信。”
他跪在石块边缘,徒手刨了起来,一边刨,一边叫道:“阿方!小远!你们在哪!听到了就回答我一声!青青!你在哪!”
谢丰年道:“你最好省些体力,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苗禾斐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仍一声声地喊着,谢丰年便也不再管他。
过了不知多久,苗禾斐刨得双手鲜血淋漓,叫声毫无回应,终于停住了。
谢丰年道:“不叫了?”
苗禾斐仇恨地望向他:“你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们都是因为我们两个而死的!你就不难过吗?你就不恨吗?你难道没有心吗?!”
谢丰年正在拆解法器的手一抖:“恨。但是,恨也没有办法。我们先要做的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为他们复仇。出口离这里应该不算太远,但也需要时间。你尽可以继续喊下去,但你也可以选择保存体力,让我们两个都活着出去,在未来报仇时助我一臂之力。”
他顿了顿,又道:“刚才爆炸时你是想救我吧?多谢了。”
苗禾斐沉默了片刻,生硬地道:“不必谢我,我只是想救我未来的族长而已。”
说完,两人又陷入了沉寂。
破阵需要的是巧力,谢丰年也是以此作为基准制作的法器,然而在他们面前的是或许重达千吨的巨石。
谢丰年反复拆解了几次,终于做出一个勉强可用的,一点点击碎石块,在守护罩的保护下将他们向后移。
幸好,谢丰年判断得没错,他们被困住的地方离出口确实不算太远,几日后,在护罩失效、法器失灵之前,他们成功地从石块下逃了出来。
倒在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谢丰年在闯阵之后头一次眼眶一热,流下泪来。
他们在山中休息了一日,稍作商议,便立刻折返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