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城中又传有一种新说法,揭穿金光莲华的莲蓬在前几日无故消失,却又离奇出现在悦来客栈。
刺史多方调查散播传言者,却是一无所获,反而激怒了背后的人。
不久城中传来新传闻。
据说,梦寺的如今僧众,除去后加入的林达以外,其余皆是虎头寨的成员,原本老主持以及一干僧众早在十五年前遇害。
这金光莲华的失踪,便是老主持的冤魂作祟,老主持看不惯贼寇打着他们的名义向皇上献礼,便把金光莲华转移到悦来客栈。
唐代有种制度叫做风闻,民间一旦起了风闻,诸官便有权利追查此事。越州刺史的不少政敌,听闻这事后,立即上报给皇帝。
大年初三那日,元邈在家中收到长安那边快马加鞭的旨意,责令他彻查十五年前越州如梦寺旧案。
此为密旨,元邈不可告知与他人,近日只得废寝忘食地投入到案牍之间,铃兰偶尔敲书房的门,里面都无人回应。
过年的日子里,无论高门大户还是三口小户,皆阖家团圆,其乐融融,唯独他们家冷冷清清。
最近,铃兰待元邈也总冷口冷面,数次推拒他的欢好请求。
元邈想,铃兰大抵是恼他了。他想改变这种现状,却又无能为力。
密旨内容自然不能透露给第三人,他有苦自己咽,索性这段日子住在书房里,也很少走出来。
这正中铃兰下怀,她带着钥匙翻遍家中所有的角落,倒是真让她找到了离魂丹的丹谱。
元邈性格较真,在丹谱上做着极为详细的校注,甚至加入了栩栩如生的插图。
铃兰随后去了城外三里地的驿站,把这消息递给了驻扎在此处的古晏廷。
两人在室内对着弹琴,以阻隔他们的对话为外面听见,门外只能听见里面的二人弹着悠扬小调,不知他们在密谈。
古晏廷问铃兰,“你说在家中,但为何今日不带来?”
“我要是现在带来,元邈该怀疑我了。”铃兰道。
古晏廷试图戳破铃兰的幻想,“你偷了丹谱,还妄想继续和他过下去。以他的性子,他定会捉去报官。”
铃兰摇头,不相信古晏廷的说法,“他眼中我比仕途还要重要,我不信他会如此。”
“你再重要能有江山社稷重要?能有大明宫正当中坐着的那位重要?”古晏廷轻笑,觉得铃兰想法过分天真。
铃兰不屑他的说法,破罐破摔道:“反正我已经嫁给他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况且我腹中已有胎儿,最近应该不大好走。”
厚重的衣袍遮掩着她的小腹,平坦得看不出异状。
古晏廷有点无奈,停下手里的琴弦,“你当真要做到如此吗?”
“不然呢?在组织的安排下成婚,嫁给不喜欢的人。”
铃兰也停下琴声,意有所指地说道。
她娘郭贵妃通过那位鱼贩,前几日给她送了信:要她回到长安后,以裴家娘子的身份与古晏廷成婚。
换作平时,她根本不可能轻易怀孕,怀孕伤身,也不利于她为安宁司做事,但此时为避免再婚,却也不得不这么做。
铃兰说完此话便要离开,转身推门。
元邈定在屋外,板着一张透着寒气的脸,静静瞧着屋内紧贴着的两张琴,忽而抬眼看向铃兰。
“以为你是负气离家,想不到竟是出来见友人。”
他把友人两字咬得极重,虽未看向古晏廷,但友人两字说给他听的。
铃兰心想他大概是误会了,都怪她和古晏廷保密措施做得太好,元邈以为她跑到这里私会情郎。
可眼下的场景,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
她跨出门槛,怕引来元邈的追随者,拽着他的胳膊,“我们两个先回去吧,这里人多眼杂,等下我们出不去。”
“是,人多眼杂。还当你并不在意。”元邈拂开铃兰的手,径自拾梯而下。
铃兰知元邈生着闷气,先不发言,慢慢跟在他身后离开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