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忍不住抓着头皮,大呼上当,可此时元邈与铃兰等人的马车已经走去几个时辰了,已经来不及再派人截住他们。
正当此时,刺史接到一封密函,落款人没有署名,但在信中夹了一枚竹叶。
刺史迅速将竹叶塞回信封,吐了一口气,屏退左右,阅读信件后他皱起了眉头。
之后去了信上的交代地点——越州大牢。
墨琴早在越州大牢门口等候多时,两人一同进了牢间深处见了邹季澄,他穿着满是血染和脏污囚衣,形容极为潦倒。
要知道,在牢房地位最为地下之人便是两种男子,一种是不忠不孝的,一种是欺负妇女孩童的。
长安飞花
三月三,上巳节,献宝的车马抵达长安,街头巷尾处处飞花,铃兰撩开车帘,花粉随风进入马车,呛得铃兰喷嚏连连。
幸好他们夫妇的宅子离城门不算太远,坚持了一会儿功夫,两人便回到家中。
宝物抵达长安后并不能直接送入皇宫,专门接应的人员需要到钦天监请示,待得他们占算到良辰吉日,皇宫大门才可对他们开启。
元邈翻看黄历,今日又是个非献宝大日,却有宜探亲友一项。
不过他没有什么亲戚可探。
少时家境困顿,双亲走得早,自他贬谪越州后,宗族亲戚亲戚皆与他断道,唯独贬至通州的九堂兄与他走得算近。
他靠近坐在铜镜前理妆的铃兰,思索着道:“不如今日我们去趟裴府,探望裴相以及丈人。”
铃兰精巧上了一套整妆,便是有意今日回门,等她放下描画黛眉的笔后,回头道:“那边是最好,但你想过该送些什么?”
元邈拿出一份礼物清单,大抵有三尺长,细致到裴家的每个名字,而每个名字旁边都标明详细的礼物备选方案。
清单上罗列的礼物选择,件件价值连城。
铃兰接过清单,粗略地算了算账,小声问:“需要这么隆重?你半年的俸禄差不多是这个数。”
重回长安后,自然过不得越州的舒坦日子,家宅占亩缩水大半,她一时半会没有盘下新铺子。
元邈有些固执,偏要按照清单将礼物备齐,加之铃兰一向拗不过他,不得不允了这项开支。
其实铃兰未必不喜清单上罗列的礼物,她为人好面子至极,巴不得省亲时摆开排面,只是这份支出过高。
元和七年才过两个月,便要预支半年的收入,开销之大可想而知。
万一这次回长安,唐宪宗没能回心转意,再把他贬谪出去,他们下半年便只能喝西北风了。
但元邈不听她的劝诫,一意孤行,趁铃兰头脑发热松口后,即带她前往长安街采购。
等礼物刚备齐,元邈便带着铃兰驱车前往裴府。
如今裴相已经卸下相位,听说元和五年害了一场大病,等病愈后身子恢复得不大好,于是他主动罢相,改任兵部尚书。
铃兰听说此事时反而松了一口,她记得史书里裴相病情要比现在严重得多,最后在元和五年末改为太子宾客。
元和五年时,长安城内有一场流行病肆虐,大部分人体质偏弱的人都没能挺过那病,比如太子李宁。
裴相也不慎染病,差点撒手人寰。
记得史书记载,裴相四十出头便已经满鬓繁霜,而铃兰在裴家时,主动承担起调理裴相膳食结构的职责,
经过铃兰的调理,如今裴相发间无一根银发,体质强健不少,平稳地挺过了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