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惨叫声划破晴空。
郭停回头看了一眼茶楼,静悄悄地矗立在那里,从外面窥不见半分端倪。
桌椅摩擦地面声,瓷碟落地声,还有凄惨的求饶声、绝望的哀嚎声,几种声音交杂,在他们一行人耳边叫嚣。
墨琴不让郭停回头看,三大一小径直远离此地,朝着荔枝果园的方向远去。
巡逻执刀的坊卫闻声而来,随后通知了官府。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门外包围了大批兵士,从楼内接连不断地搬出裹着白布的尸体。附近的围观群众无不摇头,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最后从楼内压出一个人,若郭停在的话,或许认得出此人是先前与他擦肩之人。此人衣着异于本地人,官府审问后发现此人乃从外地武行的领班,受人所雇来到此地。
陆记乃本地名流聚集地,地下一层坐着的更多是大唐有些头脸的兵将,这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明目张胆地买凶闹事,显然是没把王法放在眼里。
几日后,此案宣告此案得以告破,说买凶者为本地的一位商户,只因其中一位死者骗走他大笔财富,逼死他的妻儿,故此他才决定在茶楼行凶。
这武夫说他认不出哪个是仇家,想着宁可误杀不可放过,便把地下层大半贵客都乱刀砍死了。
听完陆南梅的汇报,墨琴不禁感慨:“那日我们离死亡只差一步。幸好停儿逆转了沙漏,倒也真是救我们三人性命的福星。”
铃兰道:“为妻儿报仇,顺便扫除奸邪,凶手倒也是位豪杰,只是可惜他雇佣错了人,害得无数无辜人士陪葬。”
“还真有人信这明面的说法?仇杀只针对一人,他倒先把一层楼的兵将误杀了,最后再报仇雪恨。”墨琴点破道,“李唐那点倒腾不清的破事,总能祸害到百姓。”
陆记是四时会的据点,出了这样的事,墨琴心情自然不大好。
墨琴命人拿出一盒打包好的黑芝麻奶酥,赏给郭停,叹惋道:“可惜只剩一盒了,短时间内再吃不到了。”
古晏廷道:“看来淮西的动荡影响愈发深远,远在天边的岭南道竟也开始蠢蠢欲动。”
元邈这边与裴度正坐在一起,方才两人交涉淮西平叛的事宜,这会儿意见总算达成一致。
去年淮西节度使吴少阳逝世,其子吴元济承位并不断滋扰东都洛阳,惹得唐宪宗不快,决定派出兵马平定淮西。
成德节度使王承宗、平卢淄青节度使李师道两人蠢蠢欲动,却请旨求圣上与吴元济议和。
朝中为此分为两派,一派以武元衡为首,主张强硬对战三方兵力,另一派则任其自便,两派人马争执到现在都没争出所以然。
元邈自然站在主战派,一方面他认为此举利于大唐安定,另一方面这是圣上的心思。
裴度也是主战派,两人虽在朝堂上素来不和,但在大事上两人便把私人恩怨抛下了。
“你倒是愿意合作,是想通了三年前的事?”裴度道。
元邈冷冷地道:“此乃国之大事,不敢将私人恩怨置于其上。裴公切莫误会。”
“行吧。”裴度无奈地应了一声,又道:“曾经你也是铮铮铁骨,欲与天公争,敢与权贵争。如今你与奸佞小人狼狈为奸,使我等旧交皆目不忍睹。今见你心中犹存善根,还望早日迷途知返,以免多行不义遭天罚。”
元邈不以为意,反问:“何为奸?忠君不为己利,怎可称为奸。”
“与黄门小儿为伍,便是奸。阿意顺旨,不规诫君主,便是奸。”
“穆椋如何成为了黄门小儿,裴公可还记得?”元邈顿了顿,“而我如今的这般模样,裴家功不可没。”
“当初不该放你和椒儿去越州。”裴度长叹。
元邈却笑道:“若裴公当真如此,我恐怕早两年便已入朝为相,更要感谢裴公的推波助澜。”
裴度哽住,见元邈实在说不通,便失望离去。自裴度走后,观壶上前来报,说是他的堂兄元稹近些日子已抵达涪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