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遥坦言:“不可计数。”
这种事在铃兰听来有点苦涩,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突然来了一句:“改日你若是被害死了,你那小儿子送到我这边来,正巧我家孩儿缺个伴读。”
两个人说着说着,那个医师突然说了一句,“裴娘子,你家小昭是个女孩,为什么不选个女伴读?前几日新搬来那户女子,前些日子酒楼闹剧的主角,听说也是个读书识字的。”
“多谢了,停儿是男孩。”铃兰仔细想了想,疑问道:“您说的那女子是新搬来的?”
得到医师道肯定后,铃兰陷入了沉思。
那女子的川渝口音并不明显,偶尔听着像涿郡那边的人,总该不会是四时会的人?
铃兰出门口把这猜测告诉了周遥,她也不知怎么了,直觉让她对眼前男子没由得产生信任感。
周遥带她去了这地方的阁库,在门口处被守卫阻挠。
周遥拿出一块牌子,示给两位守卫,是乐温县县令给的同行牌子,守卫见牌放行。
两人进库,铃兰问周遥:“怎么会有这种牌子?”
周遥默了片刻,云淡风轻:“是我找人打造的假牌,还望你替我保守秘密。”
“嘘。既然是秘密,那就小声点。”铃兰点头,“我也有这样的朋友,剑南道的杨小娘。制作赝品极为厉害,改日给你介绍,你要有什么想要打造的,可以找我牵线。”
铃兰这么说并非完全好心,她小算盘打得响亮,想赚一笔中介费。
在她打着小算盘的时候,周遥早就钻进了库房,翻出本地的户籍本。
这个民女的户籍是最近调入的,先前户籍不详,而批准迁入户籍之人山南东道节度使。
铃兰走过来,瞧见女子的姓名,墨凝竹。
虽说四时会只有梅、兰两阶拥有赐字,竹并无这等特权,可女子的姓氏是墨。
铃兰过去在越州的化名便是从了墨姓,墨并非常见的姓氏,这么两点巧合下来,这位名唤墨凝竹的女子,可能与墨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四时会的事寻常百姓不知,她不可能直白地告诉周遥。
铃兰只提醒道:“那女子口音像河朔地带的口音。”
周遥皱眉,没有说话。
两人离开阁库,铃兰偏说要送他过去,将她到客栈门口,问他一句:“今日三三节,这么早便闷在客栈里多无聊,不如出去玩。”
周遥摇头,络腮胡子轻飘飘地随风舞动,铃兰瞧过去,感觉那胡子好像要被风吹掉了似的。
或许她打量的眼神太过直白,周遥捂着胡子,清咳两声提醒铃兰。
“胡子毛毛躁躁。”,铃兰为缓解尴尬,便胡乱找补说:“感觉得多吃点黑芝麻补肾,不然以后有妻子,妻子也得跟人跑了。”
周遥看了一眼面前的铃兰,“她的确是跟人跑了,我这趟离开长安,便是来抓奸的。”
铃兰没听周遥的话,紧紧盯着别处,忽而开口:“晏廷,你怎么在这里?”
古晏廷领着郭停站在客栈外,向铃兰这边眺望。
铃兰旁边站着一个煤球似的男子,面容阴沉。现在是明媚的三月天,可男子的眼神像是两个极寒的冰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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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再遇
铃兰今日穿着梨花白襦裙,肩搭淡黄帔子,古晏廷身穿月牙白襕衫,膝襕亦是淡黄。
周遥沉默地看着他们,脚下分毫未挪。
郭停瞧见板着脸的周遥,突然松开古晏廷的手,跑到周遥面前,仰头冲他喊了一声:“继父。”
铃兰皱眉,她没打算过给郭停找继父,想了想最近裴现和郭停走得近,估计是他指使孩子撺掇她再婚。
她把郭停拉回身边,低头问:“太公让你这么喊的?”
声音压得极低,周遥耳力极佳,这句听得一清二楚,转头望向交头接耳的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