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窗户打开,另一位妇人道:“我刚问过了,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接着整条街道的窗户依次打开,屋内的女子纷纷探头,相互对视一眼,不消片刻,她们推门而出,纷纷走上街头。
街上原本有不少与人结伴的未婚女子,抛下身边的男伴,同人群涌向通往庙会的街道。
与街道人群相反而行的女子倒是有一位,便是与周遥同行的铃兰。
铃兰本想凑上巳热闹,给郭停打包两碗冰粉,可街道人头攒动,且抓她归案的前夫等会儿要来。她临时改换主意,打算趁乱溜之大吉。
毕竟元邈是顶流,走到哪里都能造成交通拥堵。
想当初,他们两人成婚之后,为回避这等混乱,每逢上巳节也只能窝在家里放风筝。
铃兰叹了一口气,“这等男子只得远观,不得细瞧。”
“为何?”周遥抬头,凝目望她,疑惑问道:“你也相信近年来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铃兰摇头,眼底流露一丝温柔,转而道:“不过,嫁给这等引人注目的男子,等于失去了自由,更会缺乏安全感。”
周遥不言,凝视着铃兰思索。
铃兰瞧见周遥皱眉,手扶上胳膊那处伤,又瞥见三三两两有人经过他们,偶尔有人不慎挤到他的伤。
铃兰便带他去附近医馆治伤。
医馆里的医师撩开周遥的袖子,剪开他紧紧裹着的伤口,结痂边缘溃败,中心处血肉模糊,有些˙新长出的肉与绷带长在了一起。
医师叹气,“你这胳膊上该早些去看医师,不该自行上药。之所以久治不愈,是因为伤你的刀刃上淬了难凝伤口的药。新生的好肉被药物玷污了,也变成了烂肉。你这得刮去腐肉解毒,再重新上药。”
周遥道:“我自己略懂些药理,便想着自行处理,没想到是我高估自己了。”
医师却称赞他道:“你的伤药是好药,看着比我家的金创药好用。”
铃兰站在旁边,看着医师的徒弟递来一把小刀,光是想象那刀子割肉便怕得发抖,更何况看着它要一点一点剜去别人的腐肉。
周遥瞥了铃兰一眼,见到她白惨惨的一张小脸,便招手唤随从上前。
随从递给周遥一条帕子,周遥转给递给铃兰,“晕血的话,拿着它遮着眼睛。”
铃兰讷讷地点头,听话地束缚起双目。
等待期间她未曾听见周遥任何痛哭□□,但听得见他紊乱的呼吸,他似乎是以极大的定力忍耐着疼痛,大抵怕使她恐惧。
一阵瓶罐碰撞声响起,铃兰闻到浓郁的药草香气逼近。
铃兰猜测周遥伤口包扎好了,正要抬手解开丝绢,耳后忽传来冰凉触感。
眼前瞬间明亮,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拿去遮着她的帕子。
丝柔面料蹭过她的脸颊与鬓边,蹭得她有些痒,她一把夺过帕子,转头看向身后。
周遥额头挂着汗珠,铃兰便把帕子递给他,“你额头上面都是汗,快拿去擦擦。”
周遥单手接过,却也只轻轻蘸了蘸鬓边。
女主依稀瞧见帕子上有颜色,叫嚷道:“你的汗水怎么还有颜色?”
周遥开口解释,“我常年到处奔波劳碌,身体不大好。”
医师道:“说确实有这等怪汗症,人流其他颜色的汗,至于成因多种多样,还是要依照情况判断。”
铃兰递给医师帕子,医师略微一瞥,问周遥:“你近来家中境况如何?”
周遥看了一眼铃兰,说道,“家中有一子,奴仆若干,吃穿不算愁。”
他的话虽说得不多,短短的句子便能让铃兰和医师脑补出一段狗血大剧。
医师叹说一句,“小心你儿子,是他给你投毒。”
周遥嗤笑一声,“您多虑了,他不过五岁孩童。”
铃兰想起现代质朴的商战,有些人钻进对手的公司偷印章,有些人会溜进去给对家的茶水里投毒。
她便问:“周郎君,可有哪些与你敌对的生意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