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脸有些热,推了推他,“这不合规矩。”
“失礼了。”元邈松开了怀抱,盯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说道。
铃兰讶然,她只是随口说两句以掩饰羞意,没料到他会当作是拒绝。
她刚想解释,但看不远处石柱后面躲着盼汝和停儿两人,旋即故作矜持:“知道就好,不急于一时。”
元邈顺着她目光望去,也瞧见躲在后面的两个孩子。
被爹娘同时一望,盼汝便与停儿惶惶张张走出来。
两人向爹娘恭敬鞠了一礼,盼汝挡在停儿前面,道:“刚才孩儿带弟弟读书,发现忘记拿《兔园策》,便想回书房来取书。不想叨扰了爹娘,是孩儿之过。”
元邈和铃兰知盼汝说谎,但仍未出言怪罪。
这事他们四人打哈哈过去,一家人同进入书房,去取那本孩童读物《兔园策》。
两个小孩捧着《兔园策》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元邈转身瞧见了桌上的画卷,打开发现一幅画像,便问铃兰:“你方才送来的?”。
铃兰只答了一声“是”,隐去她与古晏廷的纠葛,与元邈细述早上在古晏廷家中的经过。
张晏显然是眼下最有可能行刺武元衡之人,可在严刑逼供下,张晏始终不肯承认他杀了武元衡。
穆椋自打知道张晏母亲对铃兰下毒,对张晏的恨意逐渐加深,而圣上急等着破案,更想快些将此事做成死案。
他想起张晏是孝子,以张晏母亲性命作为要挟。
张晏或许是知自己思路难逃,亦或是想要保全母亲性命,最终承认自己杀害了武元衡。唐宪宗得了消息后,立刻下令将张晏等人处死。
但元邈知道张晏并非是杀害武元衡的凶手,先前他已经把张晏买毒药的原委奏明皇上,但皇上不肯理会。他又拿出古晏廷所画的凶犯画像示给皇上,皇上依旧视若无睹。
皇上反倒叫元邈不必在此事耗费多余精力,不如把精力投入到平叛淮西的事宜,近期且宽心在家等候赏赐。
元邈不敢忤逆皇上的意思,但自觉屈枉了无辜者,郁悒地离开含元殿,
出门便见到一位瘦小伶仃的男孩,静静站在台阶之下。从他的衣着揣测,大抵是宫中哪个不大受宠的皇子。
经旁边内侍的提醒,元邈知此皇子是椒房婢郑氏之子李怡。
李怡见元邈走下台阶,主动拦路,小声叮嘱:“圣上话要听着,他希望发落张晏,那他背后的一干人等便是有罪。”
元邈愕然看着李怡,“究竟是谁告诉你殿内的事?”
李怡笑了笑,“猜的。”
元邈自然知道皇上为何轻易咬定此事与王承宗所为。
五年前二十万大军征讨王承宗无功而返,眼下皇上是打算借着这事再行发兵,以雪当年之耻。
但此时有另一事更令元邈奇怪:李怡一向以痴傻示人,这会儿看着不像是个傻子,反倒沉稳多智。
李怡看出他的疑虑,解释道:“元相公是聪明人,我再扮痴没什么用。再说以真面目结交元相公这样的友人,便是此生无憾。”
元邈看出李怡有笼络他之意,但他提醒:“以你的年岁,有些东西是怎么也不至于轮到你头上,你不该肖想的,”
李怡道:“不急于一时,那位置先让哥哥坐着,以后有的是时间。承彼衰亂,覆彼昏狡,则百姓乐推,四海归命1,反倒能获得好名声。”
这话说得极为嚣张,言下之意是李恒的才能昏庸,在他继位后,大唐必将民不聊生。以后他再取而代之,便是民心之所向。
李恒做过的荒唐事,整个大唐或多或少都有耳闻,若非畏惧郭家的权势,皇上根本没想立李恒为太子。
都知道皇上心属的太子人选另有其人,未到皇位正式交接那一日,任谁都说不好皇位会花落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