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落得铃兰的埋怨,元邈不敢直接闯进去,在门口踟蹰许久。观壶察觉元邈的心思,悄悄打开铃兰所在厢房的窗子。
元邈透过窗口往里面望,将盼汝放到一旁。
盼汝松了一口气,蹑着脚尖,迈着比阿大还轻的步子,悄悄从元邈身侧溜走,乘云抱月夫妇两人接应盼汝,片刻不停地溜走。
屋内的白卿丝毫未察觉身后的窗户开了一道缝,
铃兰问白卿:“我可否问别人的事?”
白卿没立刻应下,随手摇了摇铜钱,起了一记卦。再端看一眼桌面上的卦象,下震上巽,是为风雷益卦。
她舒眉展眼,笑着说道:“上上卦,你想要的那卦可以解,有什么问题只管问。”
“但是”白卿观铃兰的面相气色,眉梢有流霞,印堂发亮,便笑道:“卦象是上损下益,才能讨个好彩头。这得加钱。”
铃兰随即答应:“你放心。钱财不会亏待你。”
有了这句承诺,白卿笑嘻嘻递给铃兰一张纸,
铃兰接过来,提笔便在纸上落下“邈”字。
白卿凑过来,瞅着纸上的字,悠悠说道:“咳,原来是占他的事?”看铃兰点头,她继续道:“此事直接问他便好,何必外求。”
铃兰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没法直接问他。”
此话一出,勾起了白卿的好奇心,把耳朵凑过来。
铃兰神神秘秘地说道:“我之前找过一位开过天眼的先生,那位先生断言元邈在元和十年会遇到位真命天女,我怕等下被他始乱终弃。你帮我看看,那真命天女究竟什么样子。”
天眼先生自然是信口胡编的,这无非都是她从史书里看的。
白卿看了两眼字,说道:“偏旁为之字,弯弯曲曲,女子不是属龙便是属蛇,肤白貌美,膝下有儿,只是性情不大宜室宜家,跑了几次都被他找回来。”
“你是贞元四年生人,也是属龙的。此事何须用占卜,不就是你自己?”
铃兰低头沉思,想起先前梦中的走马灯片段,似乎她在元和十年时也会有一桩婚事,刚巧都是元和十年。
如此说来,那位苦苦追寻的那位女子,未必不会是她自己。
但出于谨慎,铃兰还是同白卿核对起来:“海澜过去拿我八字找你算过?”
“可不止是他。”白卿神神秘秘靠过来,只道:“在剑南道的时候,元邈也让我替你们合了八字。你们俩往后二十年大运一致,这就是夫妻才会有的八字。”
“身为卜卦先生,怎可轻易将客人的隐私泄露出去?”
声音自身后响起,两女同时抬头循声而望,瞧见元邈在窗口静静立着。
白卿不打算在两人之间碍眼,忙收拾起手边的物件,背起包袱,嚷嚷道:“洪度还等着我回家呢,与她交好的武郎君一死,我们又得打道回剑南道了。”
说罢,她便匆忙拜别两人,爽快离开了。
等到白卿一走,元邈和铃兰两人脸对着脸,彼此保持着沉默。
元邈忽而开口:“我每每向你承诺,你总不会全信。这下有了白卿的说法背书,你总该安心出嫁了。”
他又拿出先前在进奏院拾起的铜镜,递给铃兰,说:“我在进奏院捡起的,看着觉得眼熟,猜想或许是你的。”
铃兰接过镜子,的确是她落下的那面,“的确是我的。多谢。”
元邈道:“早知道你会将它如此珍藏,当初我该挑一件贵重些的送你,至少是件坚固点的。”
铃兰捧着镜子,不免感慨:“物品的价值取决于人,金银有时尚不如一面铜制的镜子。只是世间好物大抵易碎,这镜子怕是以后不能再用了。”
手中的镜子却被夺走,铃兰惊讶抬头,只见元邈举着镜子,提议道:“那我们再去一趟善和坊,再添置一面新镜。”
自从皇上处斩张晏后,风波不算平息,朝臣们日日攻击王承宗。
但没多久,河阴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唐军粮仓内闯入一伙盗贼,将唐军储备粮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