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州县可以缴税,那是基于律法之下的正规途径,北境不能跨地域到坎西城来收纳海务税。
此次商船出海,到返程时,需要依照商货的数量和价格付与三山军“海卫银”,这笔银子目前为止没有正经名头,士族在这里也玩儿了个心眼,现在他们是碍于三山军巡航护卫来缴纳银子,但若是日后闹翻,这笔银子就有说头了,搞不好就是违律收税、恃军叛国的罪名。
所以士族乐得在这件事上装傻充愣。
万琛若是下马,海务税这事,往兵部安人这事,就没有了从中运作的人,不上不下。尤副将结交的那些官吏能做吗?他们没那么大话事权。
届时,北境会陷入某种半只脚踏进朝局的局面,不上不下,尴尬。入局这事哪有回头路,到最后龙可羡就得自己出面和朝廷谈。但,只要开口,北境就只能落于下风了。
这面子,总是越用越薄的。
龙可羡抽丝剥茧地捋着,先想到这些环环相扣的破事,再想到阿勒和万琛那些勾心斗角的往来,继而想到今晨凉飕飕的枕畔,几条线索毫不费力地串在一起,阿勒造下这些坏事,是遮都没想在她眼前遮掩一下。
她弹了下被拆成几块的算盘,坏脾气地说:“找哥舒策,谁捅的烂摊子,谁收拾。”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少君的意思我们做属下的不敢拂逆,有劳哥舒公子。”尤副将把话带到了。
阿勒正在校场调试那把臂弩,闻言道:“你说她怎么?”
“少君勃然大怒,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尤副将近来在哥舒策跟前越来越自如了,“勒令哥舒公子半月内平息此事,否则军法处置。”
“你回去转达。”
阿勒端着臂弩,校正了准星,“嗖”的一道声浪炸开,远处立的箭靶应声而落,他这才回头,笑道。
“遵少君命。”
万琛是否重伤,万家如何处置,城务由谁暂摄,万家在北境和朝廷之间穿针引线的角色是否能持续?崩坏的棋子造成局势骤变,这几日还在持续升温。
阿勒接连几日没有动作。
万壑松同样安安生生。
两人似乎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中,除了城中那两股愈演愈烈的流言,看不到丝毫对招的迹象。
促使局势升温的是骊王,这是个看到星点机会,就会迫不及待往上走的投机者。
王都里,柳阁老已经三角
还是同样的路,龙可羡帮万壑松把两坛酒拎回西九楼,就搁在引鱼池旁,她接书童递来的热帕子拭了手,说:“你找我。”
不是疑问,也不是揣测。
朝局纷乱,大家都忙,巷口那一撞眼必定不是场单纯的偶遇,她知道,故而看向万壑松的眼神十分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