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手持红绫,拜过天地,拜过列祖列宗,拜过亡故的先帝和母后,只等入洞房之机了。
萧长卿来到耳房,脱下红的刺目的喜袍,换上了帝王的常服,黑金色的衣领上,犹带着女子的脂粉香气。
他透过那灯火辉煌的宫阙,看向南边的屋宇。
一旁伺候奉茶的薛乾,看到这一幕,默默噤声。
南边……是芝兰殿的方向。
也不知这两位主子都在别扭什么,明明各自都还有些舍不得放不下,却非要互相折磨,走到如今这一步……
开弓,可没有回头路啊。
皇后这尊大佛往后宫中一坐。
往后该如何是好啊!
屋外,掌宫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
“陛下……那边还等着您全洞房之礼呢。”
洞房之礼,便是揭盖头,结长发,编同心结,吃子孙食,受那些全福夫人的祝福。
等酒过三巡后,便可行夫妻敦伦之礼。
萧长卿双眉之间,晕出一抹晦暗的黑气。
他听着外面朝臣们拘谨的祝酒词,心底忽然涌出一股子冲动。
冲出门外,掀了这场宴席,毁了这场婚事。
他忽然怀念起,自己还是痴儿的那些日子。
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论做什么都无人责怪,无拘无束,更无任何负担。
如今清醒了,坐在这个位置上了,考虑的东西都太多了,让他无法再顺着心意,去肆意妄为……
萧长卿长长地叹了一声后,道。
“知道了,朕这就过去。”
“吩咐那边,一切从简的安排布置。”
“是。”
萧长卿整了整衣襟,缓缓起身。
只是右脚临踏出门槛时,回了回头。
眸光比院外的霓虹还要让人恍惚。
他问薛乾,“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她可会坐立不安?可会心神郁结?
薛乾如实答道:“太后娘娘去了暗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