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恐怖而诡异的安静中,唯一一个有资格控制局势的人终于按探不住了。
刚刚才镇静下来的皇帝再次激动出声,拼命挥动他颤抖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平日里都是飞玄真君的解语花问心虫,但此时显然没有人能猜透这模糊到根本不可分辨的呼喊。在片刻的沉默之后,还是李再芳小心上前:
“皇爷是要喝水么…“
飞玄真君压根没有理他:
“啊啊啊!啊啊啊!“
李再芳仓皇失措,懵逼得言语不能。即使是皇帝最心腹的大太监,这时也只有瞠目结舌、无能力了。
眼见四面已经乱成一团,安静缩在大倡身后的穆国公世子终于忍耐不住,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相较于关心则乱,情绪已经在大起大落中近乎崩溃的诸位重臣,一直冷眼旁观的世子倒是迅现了端倪:皇帝估计是被土墙砌中后脑搞出了什么血肿,同时压迫到了运动神经语言中枢,乃至于失去了精准调动肌肉的能力;但从具体表现来看,血肿的问题不算严重,飞玄真君的思维还是相当清楚的,控制小规模的肌肉群应该不难
怎么说呢,作为本朝的传奇耐烧王,飞玄真君的运气确实是好得有点离谱了
有了这么个把握,他立刻震声开口,声音洪亮:
“慌什么?!陛下现在心里还是清楚的,只是说不出来话罢了!诸位哭来哭去春哭到明,就能哭出灵丹妙药不成?当务之急,还是要看陛下是什么意思!“
一句大喝镇住了上下几十人的场子,世子毅然转过身来,语气铿锵:
“陛下如今开不了口,但想必明白臣的意思。臣伏祈陛下明示,如若同意臣的话,便请只「啊“一声;若不同意臣的话,便请啊啊两声,不要乱了顺序。“
说罢,他屏息凝神,等待指示;而皇帝也迫不及待,赶紧表了自己的意愿:
“啊1“
世子松了口气:
“那就好。不过,以现在的局面,只能答「是、「否「两字,似乎还不够。臣请院下的示下,是否可以尝试别的法子?“
“啊1“
“那便请李公公拿一本《三字经》来。“世子道:“陡下博闻广识,想必能记得三字经的顺序。我等在此与陛下约定,陛下左手敲打床铺几下,便是三字经中第几页,
右手敲打床铺几下,便是第几页中的第几列,最后牙齿敲打几下,便是第几列的第几个字。如此依次排序,便可以慢慢说出想说的话,不知陛下意下如何2?“
这当然是麻烦之至的办法,但到了现在还求什么?皇帝当即表态:
“啊1“
皇帝终于有了与外界沟通的办法,左右众人无不长长舒气。殿阁中百般齐备,
李再芳马上便去取了御用的大字本《三字经》来,在一众大臣面前摊开,恭敬询问:
“皇爷要说什么?7“
先是左手敲击,再是右手敲击,最后牙齿格格作响
。在场的大半是饱学鸿儒,
仅仅稍微默数,就已经还原出了皇帝的话:
里「、“十、、“真“
李时珍?
穆祺心中微微一愣,却见李再芳慌忙下拜:
“奴婢这就派人八百里加急,即刻把李时珍请回来!“
还是环境最能教育人,到了这个时候,飞玄真君既不再折腾什么“好雨知时节的字谜,也管不得什么先请罪后宽恕的皇权颜面了,估计现在就是叫人硬抬,也得叫人把李时珍给拿进京城来!
眼见生命安全有了保障,真君终于喘出一口浊气,有心思关注其他的要紧事了。
他再次敲打床铺:
“引“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