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雏儿晓得了。”
“守在门内,有人要硬闯,外头王大人派来的侍卫会收拾。”
“是。”小侍女福身。
风摇蕊款款移步,犹若行于水面上流畅而无声,入得里处寝间。
床前垂地的珠帘沙沙响著,昭示她躺入的动静。
雏儿纵使再困惑不安,也只能强自镇定心绪,守在前厅里,为主子挡下打扰。
海面上缓缓航行的大船,原订是要自港口出发,前行到中继的环列小岛上,那里有著曾老板预先订下来的别庄,他们在那里下船,而王尧东一行人则继续他们原本的行程。至于曾老板等人在那里休息三天之后,再搭上由小岛出发的船只,回到港口。
照船行的速度,那么在黄昏之前,便能顺利地到达中继的环列小岛,曾老板等人已经由侍卫在收拾随身物品,准备要向王尧东辞行了。
由曾老板做主举行的午宴,派人来找风摇蕊,却被王尧东的侍卫半是威胁、半是打杀地逼退,而牡丹头牌的舱房门从头至尾都没有打开过,全由小婢传话发落,曾老板为此向无功而返的侍卫发了一顿不小的脾气。
“为什么风摇蕊的门前会有王尧东的侍卫,啊?”
“早、早上就派出来了……”侍卫忍耐著顶头上司随意的踹打,小声回道:“也许王大人也看上了那个窑姊儿……”
“她是牡丹头牌!”曾老板愈打愈生气,下手更重,“你知道我为她花多少钱吗?近七百万银啊!七百万啊!”
“是、是……”侍卫忍耐忍耐忍耐,忍到整张脸都涨红了。
曾老板犹不解气,想到那个花了大把金银还摸不了几下、甚至没上过一次的风骚尤物,更是感到吃亏,于是怒道:“王尧东!你想仗著东海霸主的身分,来抢我买下的女人吗?”
“可是老板……”那挨揍的侍卫小声地回覆:“听说那个牡丹头牌也没有接客的意思;王大人一早去的时候,牡丹头牌也只是出来见个面,王大人就走人,留下护卫守著而已,那个牡丹头牌说是今天不舒服,所以不见人……”
“今天不舒服?”曾老板眯起眼睛,忽然想起昨晚他提前离席,把风摇蕊单独留下了,她那么一个窑姊儿,跟王尧东这种大客户在一起,想必滚上床去了……“哼!要能伺候得好,给曾记银楼抢下生意来的话,今天就放过她好了!”
曾老板的心情突然变好了,眉开眼笑地去主持下船前的午宴,与王尧东应酬往来。
除了掌舵的人以外,没有人看向甲板外的海面。这时,船体摇摇晃晃的行进,在如同被海水拥抱的气息之中,风向微微改变了,远方一片灰黑的云体,飞快地向著这艘船体而来。
群飞的海鸟集体改向飞行,而海浪稍微开始了较大的波幅起落,沙沙的海水声响融入风声之中,变成刮著船体的尖鸣。
散在各处的船员,脸色慢慢地变了。
风声刮著舱门,被吵醒的风摇蕊微拧著眉,隔著纱帘望向外头。
而在她枕畔,那被她随手放著就忘记其存在的,由自称曾老板的侍女翠云所早上的红玉琉璃烧入牡丹的挂饰,微弱地散发出艳丽的不祥光芒。
烧在其中的牡丹花瓣上,仿佛收纳了风声浪息,而养出了一朵小小的漩涡。
风摇蕊从床榻上坐起身来,感觉到随著船体而摇晃的地面似乎又倾斜得更陡了一点,那幅度甚至有加大的趋势。她皱起眉,掀开曳地的帘子,指尖随意放在枕上,与那红玉的牡丹琉璃只隔了一个指节的距离,那琉璃发出的红光将她漂亮如贝甲的指尖映得如同霞光一般,为那纤美的线条添其性感的颜色。
但她并没有低头,也就没有发现其异状。
“雏儿?”困惑的时间只有一个瞬间而已,她喊道。
直觉地,她感到不对劲。穿透木板而入的海浪击拍声,随时可以听见、现下却连一声都听不见的鸟叫声,和尖锐得一再回旋的风声,都不祥得让她开始不安。即使被说是过度反应也无妨,她要清楚现在海面的情况。
“风大姊?你醒了呀?”
在她喊过几声之后,终于听见她的呼唤而从发呆之中回神并应声而来的小侍女,从前厅走入,越过屏风、珠帘、偏厅,踏入她的寝房。小侍女一脸的困惑,那种迟钝地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行走间已经开始脚步不稳的样子,让风摇蕊立刻放弃询问她的念头。
“雏儿,外头有些什么事吗?”
“没有呢,”小侍女一脸茫然,回道:“午膳前,曾老板派人来过一回,被王大人的护卫赶回去了,之后又派人来了一次,说如果大姊太累的话,就让人送午膳来舱房就好,这船到了入晚时分就到中继的小岛边了,咱们终于可以下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