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笑得不怀好意。“那朵牡丹,有个好听的名字——‘银翅蛊’,是从南洋带回来的血蜘蛛吞食九十九个处女精血、花了六个月才养出来的,是为了你而养出来的蛊毒!”
风摇蕊一时愣住,为了这莫名的深沉敌意。“你、你为什么……”
“不过只是一个妓女而已!凭什么让你抢走曾老板的宠爱?”翠云厉声大喊。“银楼里那个婆娘是不得已才娶的,是利益之下必须的,他明明这样跟我说……可是你,你这上不了枱面的窑姊儿,却不要脸地跟曾老板勾搭苟且,你想抢走曾老板,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风摇蕊苍白了脸。多么相似的情景……
她的意识有一瞬恍惚,眼前仿彿出现当年那个持刀向她挥来的青楼女子,那个为了心中的爱情幻影而疯狂的模样,和现在的翠云合成一体,惨烈地教她不忍卒睹。
“翠云姑娘……男人要变心,怎么是能够挽回的?”
“他没有变!”扭曲了面孔的女人狰狞得犹如复仇夜叉,然而那满脸的泪水却哀艳得仿佛春花,惨烈地断头落下!“我为他怀了孩子,只要生下来就可以入曾家的门,我会和那个不能生育的婆娘平起平坐,而你,风摇蕊,你休想抢走我的男人!”
怒火妒恨之下的女人力大无穷,她拉拉扯扯地将风摇蕊押到栏边,剧烈摇晃的船体让一众侍卫难以近身,混乱之中,风摇蕊勉力让自己在上下左右的颠摇中站稳,她一手抓牢了栏杆,另一手用全身的力量顶住翠云要将她推下海的力道。
“翠云!男人逢场作戏、薄情虚假,你何苦为难自己也为难我?”
“我若不为难你,那我肚里的孩子怎么办?”翠云压住风摇蕊,扯著她的长发,竭尽全力要将她推下海去。
她以为这样可以绝了这个威胁,却逼迫自己不要去想还有无数个威胁,而这些都是那个薄情的男人所招惹。
“我一个长工的女儿能攀上曾老板已经是天大的幸运,我家里还有老小靠我来养,被你夺去了倚靠的男人,我的生计要怎么办?我肚子的孩子也要去做长工吗?你一个勾栏女穿金戴银,整天伺候大老板就好,怎么了解我们苦苦挣扎的痛?”
“青楼女子抛头露面受尽数落,翠云,这些皮肉生意不是男人来支撑怎么能经营下去?”风摇蕊悍然回应,“你放开我,我为你谋一个生路。翠云,别要绝了自己生机。”
“你怎么为我谋生路?”翠云惨然一笑,“让我和你一样去做皮肉生意?让我千人压万人骑?风摇蕊,不要脸的下贱女人不是谁都当得起的!”
“我可怜你,翠云。”风摇蕊被压制著,一身凌乱、花容失色,却用著沉静的语调吐出清晰字句。“你看不起自己,也以为全世界都瞧你不起;勾栏女子尽管受人轻贱,却绝不会羞辱自己。我们有自己的骨气,能像我们一样见过世面、享尽富贵、轰烈一生的女人,你以为是随便谁都当得起的吗?”
翠云愣住了。她似乎应该要生气,但她却迷惑著。
眼前这个被她抓扯得凌乱狼狈的女子,为什么能有这样光芒四射的骄傲?
“我们为了自己活著。自己快乐,自己痛苦,自己受伤,自己振作,我们不让自己轻贱,也不让男人来轻贱。”风摇蕊正视翠云,一字一句地说:“而你,翠云。你以为自身清白,却其实将自己尊严踩踏脚底,你在作践自己,却以为是世界在瞧不起你!”
翠云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不是!我没有!没有……”她惨烈地嘶鸣出声,却浑身无力地跪坐在地,泣不成声。
风摇蕊扶著栏杆,勉力维持自己的稳定,她微微凌乱地呼吸著,目光怜悯地望向跌跪脚旁的女子。女人何苦相互为难?
她曙了半晌,紧紧抓著栏杆。颠摇得极其剧烈的船体,让意图上前来保护她的王家侍卫没有办法靠近她身边,她靠著支柱的栏杆,微微弯下身去扶住那个跌跪在脚边、苦楚可怜的翠云。
“那个银翅蛊……解法呢?”
仿佛失去意志支撑就浑身无力的翠云,微微张了嘴,却没有说出任何话。
风摇蕊有些不耐了。“你从南洋带回来的蛊物,知道养法,也应当知道解法吧?”
“银翅……蛊?”翠云愣愣地重复,以茫然的目光瞪著风摇蕊。
“对,银翅蛊。”风摇蕊轻轻一皱眉,摇了摇翠云,“会有什么症状?解法呢?把牡丹琉璃丢掉就好?
“牡丹……琉璃?”翠云摇著自己的头,游移的目光终于看见了风摇蕊挂在腰间、紧紧随身的银翅蛊,盯著看著,她忽然大喊大叫起来,尖利的嚷嚷让风摇蕊不禁脸色苍白。
“那是‘淫蛊’!是南洋的男人拿来调教青楼女人用的……它让女人只想要做不要脸的下贱勾当,让女人自己求男人来上!你中了‘淫蛊’……啊哈哈哈!你中了‘淫蛊’!你是淫荡的下贱女人!”
风摇蕊一把擒住翠云,沉声喝道:“解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