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知道她与皇帝的渊源,却不知两人究竟情到何处,试探性地问道:“姑娘,您是不是担心皇上?”
眼看她眼皮微动,算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又笨拙的安慰:“姑娘别担心,皇上是天子,自有真龙护体,不会有大碍的,况且若真是有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
不知是不是这样的安慰奏了效,她动了动身子,终于有了回应,但来来去去只是低声喊痛。
银月忙去抚她的双膝,“姑娘是不是膝盖疼?还是哪疼?奴婢去知会王爷?”
姜涟伸手拉住她,念叨了几遍别去,又不肯再发出声音,是怕给她们带来麻烦。
银月急得直哭,抽泣着扑到她身上,暗道她们姑娘命苦,恨不能以己身待她受过。
朝英却比她冷静,伸手将她拉起来,跪坐到姜涟跟前耳语:“姑娘,不如咱们逃吧,王爷待您不好,咱们不跟他去悬北关,咱们逃吧,我和银月姐姐会护着您的。”
姜涟睁开眼,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逃?咱们逃不掉的。”
“怎么逃不掉?”银月抹了把脸,“只要姑娘想走,咱们便好好想法子,总会有法子的。”
除了造反这样的大事,城门处的把守竟与往常无异,到了门禁处丝毫不费心思,他们便被顺利放行。
承安大喜过望,打帘朝里头叫声王爷,“比咱们想得通畅,想是皇帝此时凶多吉少,顾不上咱们了,又有王爷您的替身做幌子,还能拦住他们些时间,咱们必然能顺利到悬北关。”
裴瞬嗯了声,透过帷裳朝后张望,京城依然巍峨,没有因为谁成谁败改变半分,他收回目光,又问:“先太子可还平安?”
承安答:“平安,那日密召过后就将他送走了,只等着万事俱备再召他回来。”
裴瞬道好,颇为疲倦地按了按前额,“命人前去寻他,不管是请也好,还是捆也好,让他也立即前往悬北关,届时同咱们汇合。”
先太子是十足的窝囊废,若是被他知晓自己暂落下风,只怕他再也不敢出面。
承安领命,狠狠勒下缰绳。
马车骤然疾奔,一连驰骋至将近二百里外,已然是第二日天黑之际,再要扬鞭,前头的两匹马都再也不肯动弹,待承安下去查看,其中一匹骏马已经四腿下弯,闷吭一声后倒在地上。
在前开路的侍从正好回来,思索再三停在马车前请命:“王爷,前头有处荒庙,属下们查探过,没有任何异样,咱们从天未亮跑到现在,连马儿都累死了一匹,不如到那儿歇歇脚儿。”
马车里的人语气中听不出情绪,只道:“留下稍作休整吧,左右还有还几日脚程,急不得。”
侍从闻声应是,把累死的马身上的套引子摘下来,挪到自己的马身上,客客气气朝承安拱手,“大人,咱再往前走走。”
天地苍茫,萧索得不见丝毫生气儿,唯一一点微芒,是半空中刚缀上的那几颗星,不远处的荒庙落败非常,半旧的门被风一吹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眼看着马上便要砸落下来,其间更是灰石飞扬、杂草丛生,已经瞧不出本来的模样。
裴瞬掀起帷裳望一眼,缓缓收回目光,“大家劳累非常,今儿都在里头歇息吧,只是莫要松懈,自这座庙方圆一里外的地方,都要有人看守。”
话罢,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王妃身弱,让她和林姑娘还是歇在马车里吧,加派人手,记得将炉火燃旺些。”
他从前在军营中待得久,什么样的地方都宿过,并不过分讲究,但荒郊野岭的,且有满庙的男人,姑娘家住倒不大好了。
承安嘴上打了个磕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王妃是谁,“属下现在就去办,只是外头荒芜,王爷不如也一同歇在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