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对峙终于结束时,霍兰希捂着温侨的眼睛打开了壁灯。
似乎是温侨的安抚信息素起了作用,他感觉到身后alpha的情绪有了平静的迹象,喷洒在他耳畔的呼吸声逐渐由急促转向温和,短暂的安静下来。
房间里浓郁的硝烟味与鸢尾香正一点点纠缠在一起,逐渐变得密不可分。
但他的手心还是滚烫而燥热,待温侨适应了周围的光线睁开眼睛时,霍兰希已经离开了他身边,面无表情站在壁灯照不到的昏暗角落里。
这个密闭舱更像一个禁闭室,只有一套桌椅和一张床,但周围的墙壁却已经千疮百孔,裸露着无数新鲜骇人的撞击裂隙,破口处沾着斑斑血迹。
温侨看了看霍兰希带着血痕的手背关节,没有作声,他把怀里的东西放在桌面上,又把桌子向床边推了推。
那是一盒国际象棋,包装看上去就价值不菲,他拉住霍兰希的衣袖,把人带到床边坐下,自己坐在桌子边的凳子上,用商量的语气望着他:“我们来下棋好不好?”
霍兰希很明显愣了愣,眼中似乎出现了一个硕大的问号,温侨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戏谑和不可置信。
上将大人一定没想到,这个小oga不怕死的跑进来,却要跟他下一盘棋。
“你要我在这种状态下跟你下棋吗?”霍兰希眼神放在他身上,如同猎鹰盯紧猎物。
“医生说,这是转移注意力的一种方式,我想你并不希望通过与我发生些什么来度过这一时期,换做是我的话,如果可以不依靠他人的标记度过发情期,我会很乐意尝试任何方法。”
温侨的眼睛很亮,目光中带着些小动物般的野性与不驯。
从他们相识之初,温侨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反抗,他的确是一个很有个性的oga。
霍兰希不得不承认,他居然被温侨的话说服,且在他的论调中找到了共鸣。
温侨开始摆棋盘,他的指尖有些微颤抖,浓烈的alpha信息素到底也会影响他,温侨余光瞥着霍兰希的脸色,好在这人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只是表情玩味地盯着他。
这套棋还是跟营地的其他军官借的,再被他拿进来前严格进行了消毒,放进温侨手里后就再也没有其他人接近过,以确保上面没有残留任何其他信息素的残留。
军医说,这个时期的alpha领地意识与占有欲全都在火山喷发的临界值上,任何一点刺激都会激发alpha的攻击性。
温侨不知道的是,如果今天进来的是任何一个其他人,哪怕同样是个oga,都会被霍兰希当做攻击目标。
他很幸运,霍兰希在他的安抚下确实短暂地恢复了理智,他能感觉到alpha的信息素在克制。
温侨的棋艺与霍兰希竟然不相上下,不知道两方有没有人放水,黑白棋子在征战杀伐间你进我退,纠缠不休。
棋盘上属于霍兰希的黑棋沾着点点血迹,血珠随着他的动作从手背伤口滚落,砸在棋盘的白色格子里,像炸开了一朵盛开的血色蔷薇。
棋局越往下走,这一方战场的战况就越惨烈。
温侨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他从没有持续高强度的输出安抚信息素这么久过,简直要把鲜嫩的鸢尾花榨干了。
白马有些颤抖的落在棋盘上,被黑象笃一声振倒了。
悲哀的是,这场忍耐与坚守的结果几乎没有任何意义,面对漫长的躁狂期,走向不可控是必然。
意外也来得很突然,霍兰希猛得起身,抓住温侨手臂的手燥热发颤,他拽着温侨走到门口,脸色近乎冰面上的霜,单手去开门时,却发现密闭舱的舱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他一下皱紧眉头,抬脚踹上无比结实的机械门栓,破门的失败加剧了他的暴躁因子,踹门的动作趋向疯狂,眼神也开始失焦,近乎发狂的困兽。
霍兰希在做最后的努力,他就快要控制不住了。
温侨是真的被他的这幅样子吓到了,他被霍兰希握住的手腕传来钻心的疼痛,但另一种强烈的感觉几乎要压过这种痛。
他看到眼前的alpha无助的挣扎,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想流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