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虽兼并其他部族,但人口和物资却并不充足,妇孺孩童有时候甚至会成为迁移的累赘被抛弃,我的族人过得并不好。如此,耶里奇才会在攻下秋山道后任由部下抢夺劫掠,他们被那些充足的食物迷住了双眼,被贪婪和欲望迷住了心智。”
“如果继续征战下去,能不能得到中原我不知道,但我的族人会得到苍天最严厉的惩罚。”
“我有野心,也看重我的兄长,可是我知道鞑靼人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是安稳与宁静,是团结和修养,我可以带领他们发展壮大,可是我的哥哥们不行。”
一个成熟的领导者可以不够凶狠,但一定要有仁爱的胸怀。
穆晋安对他有些刮目相看,若不是永宁也正值皇权更替之际,他不会听斋顿说这么久也不会与他谈什么交易。
若他当上族长,西北或许会安宁几十年,但中原与关外这一战迟早会来。
“你想我如何支持你。”
他沉沉地看着被斋顿指出的那片空白区域,眼前之人或许比他的族人聪明几分,但胃口也不小。
斋顿欣喜地把地图摆到穆晋安面前,“把这片区域租借给我们,只要我能带领族人在这里养出最壮的牛马,他们自然会支持”
“然后让你们休养生息,好再来攻打永宁?!永宁的疆土没有租借一说,你死了这条心。”
穆晋安眼中的冷意太甚,斋顿只得打住。
他虽然体格壮硕,但还是太年轻了。
面对常年领兵的穆晋安,难免有些无力。
“只有让我的族人看到希望,他们才能支持我拥戴我,儿郎们才会跟随我,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大将军总不能什么都不给,还想和我达成盟约。”
穆晋安卷起羊皮地图,亲手递过去,他的手指节分明宽厚有力,像是握住一把刀,“不用你召回图塔,你把我已死的消息放出去,让你几个哥哥以为西北军已经自乱阵脚,我领兵出其不意地取了你几个哥哥的命,你再趁机夺了族中的兵权,只要兵权在手,你的话比任何人支持都管用。”
言简意赅,这确实是最好的一条路。
就是要足够的心狠。
斋顿眼中闪过痛苦之色,他不忍心,“那是我的哥哥,亲哥哥。”
穆晋安把手里的杯子猛地往桌子上一放刚好压住他的手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不要忘了,自古权力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要想保住你阿妈一族和你的小命,还要保住你族人的安宁生活,就要懂得取舍。”
斋顿想要挣开,怒目而视之下却是穆晋安的云淡风轻,他没有挣开,就像他挣不开沾染手足血肉的宿命。
安秋鹜有些咂舌。
这可比话本子上写的精彩。
一时又想起昔日的好姐妹蔡嘉懿,他是要嫁给怀王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怀王将来会是天下之主,都说那个位置俯瞰世间万物,可悠长的岁月里,高坐在龙座上的帝王又有几个不会被渐长的欲望与权势吞没。
即使初心仍在,也保不齐不得已三个字。
斋顿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高估自己筹码在穆晋安心中的份量,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有降低自己的成本答应了穆晋安的建议。
不想输的那么难看,他犹豫半响侧过身子背对着安秋鹜道:“我还有一个要求。”
“既是盟友,没什么比联姻更稳固了。怀英称我一声大哥哥,我愿意把怀英许配给你。”
他看着逐渐不悦的穆晋安,补充道:“阿古叔可以代表耶里一族,怀英的母亲也是西北关内这边的大族,她是两族亲厚最好的见证,她许你,不辱没你大将军的身份。”
穆晋安看傻子似的睨他一眼,忙去看安秋鹜,正好撞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
“秋鹜!”
斋顿也把他二人的情谊看在眼里,都说中原男子三妻四妾,想来这位大将军只是不敢当面说什么,便唤一声安姑娘,“怀英也很喜欢你,听说姑娘只是个医者,”见安秋鹜斜眼看他,他忙摆手,“当然,我没有瞧不起姑娘的意思,只是怀英确实爱慕大将军,只希望姑娘能够大度容怀英一个位置,这样对大家都算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