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新娘子的容颜怎么能被这么多人瞧去,她心里着急,纷乱的人群中怀王脚步一刻都不曾停歇,他比她更急。
蟠龙錾刻赤金头冠上垂下同色系的流苏,有些凌乱的洒在肩上,怀王没有回头,用力地握紧她的手,“嘉懿,事情有变,一会不管发生何事你都不准离开种鼎楼半步!本王的人会护着你的,就算真的有什么,你我还没行夫妻之礼,本王的事也算不到你和太师府头上。”
说着旁边便有几名护卫过来,护着蔡嘉懿往楼上去。
钟鼎楼能成为京都第一大楼,且在万福街这种地方伫立多年之久,其后盘根错节,与王侯将相自然都有些斐然的关系,更何况储君人选之一的怀王。
有伙计示意站在最后面的掌柜是否往上面请示一二,被一脸精明的掌柜拒绝了。
这场戏还没唱完,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自古得大势者,莫不是敢放手一搏,怀王不过是想护住这位准怀王妃,一个女子而已,就算最后不是怀王坐上那个位置,钟鼎楼也能全身而退。
蔡嘉懿握紧双手,知道如今局势不明,为了不给怀王拖后腿,忍泪一步三回头的往上而去。
琥珀从一侧的小窗看见一大片红色拖曳而上,从她们厢房外而过,往最里面那间很少待客的房间去了。
“姑娘,你所料果然不错,最里面那间是怀王殿下日常用的,难怪咱们从未看见有人用过那间房。”
琥珀关上窗,折返至内室,回禀自己所看到的,却见安秋鹜坐在梳妆镜前不知捣鼓什么。
“姑娘?”
“没什么奇怪的,钟鼎楼位于整个万福街中心位置,往东可回怀王府,往西可到太师府,往南可去咱们侯府,往北可过安定门入宫,这么个四通八达的地,下面又这么乱,殿下却偏偏带人径直入了钟鼎楼,必是料定钟鼎楼可保他想保的人无虞。咱们常来这里,哪一层哪一间是哪府人所订,咱们都清楚,唯有这一层最里面那间没有怎么见人用过,自然就是那一间了。”
话毕,她转过身,原先艳丽姣美的面容一变,成了一个眉眼平平无奇的女子。
琥珀指着她有些结巴,“姑娘?”
这张脸琥珀认识。
那晚,姑娘就是易容成这张脸随着闯进秋霜阁的那个女子一同出府去了,也就是那晚她知道姑娘的身上一直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琥珀,从现在起,人前人后你都不可称呼我为姑娘,我现在姓屏,名凡,是京都沈记药铺的女大夫,你可记住了?”
琥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
钟鼎楼外街道两旁哀嚎声此起彼伏,身着盔甲的御林军和陆陆续续赶来的大小官员却没一个人想办法组织人救治层层叠叠压在一起的百姓。
鲜血与大红色的绸缎帷幔搅合在一起,整个十里长街,瞬间成了一片红色的汪洋。
“怀王殿下,带着你的人从钟鼎楼出来吧,如此场面,您总不能让御林军的人冲进去抓你,真到那时,您的里子面子可就都保不住,也会连累你身边这些亲随和宫中的内侍宫人,为你一人的野心,牺牲这么多条生命,他日史书工笔又会如何唾骂殿下你的这般行径,想必殿下心中也是十分有数的。”
蒲明和罗佑紧赶慢赶,堪堪站定,那边右统领身边一个校尉已经苦口婆心劝了半晌。
虎落平阳被犬欺,往日这般官职的官员别说与怀王说上话,就是远远瞧上一眼都会下意识避让。
蒲明抬手招呼握刀而立的右统领,“僵持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