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亲疏,瑞王是他期盼多年的长子,是他决定潜心修道之前最得意之作;论君臣,这个儿子一直温顺听话,从不会忤逆他,甚至投其所好学他在王府建了道观,亲自炼制丹药与他服用。
他不是没有对他期待过,只要他再多忍耐片刻,何至于此啊!
丹药!
他像是想到什么,转头去寻关吉,却见一个酷似穆川的人招手示意关吉过去,内侍官深色的衣角眼睁睁地从眼前而过。
“陛下是不是在找这个?”
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靖康帝循着声音望去。
是那个给他扎针的民间女大夫。
他有些嫌恶地低垂下眼睛,定定看着她手中拿着的丹匣。
他讨厌会扎针之术的大夫,这会让他无端想起多年前自己亲手赐死的那个御医。
他命令道:“去!宣刚才刚才在这的严太医来,朕有事问他!”
安秋鹜点了点头,拿着丹匣放在耳边摇了摇。
剩下的两枚丹药在匣子里碰撞,发出闷响。
她轻笑了下,“我就在这,陛下又请什么御医呢?”
靖康帝警觉顿起,眉眼含怒,想拿出几分天子的威严,“大胆!”
安秋鹜却浑不在意,似天真又似挑衅地把手里的丹匣放在了帝王耳边,如刚才那般摇晃了几下。
“陛下不就是想知道瑞王进献的丹药是否当真有毒嘛,”她眨了眨眼,灵动的眼眸慢慢变得森然,“陛下猜的没错,吃了这么多年的丹药怎会有毒呢!瑞王殿下虽心急,可也算纯孝之人了,自是不会做出这种损人害己的事。”
帝王的眼里有一瞬间的释然,只是那道光还没有漫出眼框,便被巨大的震怒所替代。
“你!”
“他!”
“你们谋逆!”
帝王心性,就算不明白也能猜测出几分。
这一出闹剧背后的利益既得者还能是谁!
怀王!
这个从小就十分聪慧有谋略的小儿子,这个他千防万防的人!
因为暴怒而勉强撑起来的身子被女子轻而易举地按住,“陛下别气,气大伤身。”
她伸手转动扎在帝王身上的金针,像亲近的晚辈一样唠着家常。
“陛下,魏乙你认识吗?”
帝王错愕地看向她。
“唉,陛下别这么看着我,民女胆小不经吓。”嘴里说着害怕,可眉眼哪有半分的畏惧。
“看来陛下是认识的,听说当年陛下才开始炼丹修道时过于激进,常常宣那些有名望的道长进宫讲道炼丹,不曾想有个骗子冒着砍头的风险假冒道士进宫,误导陛下服用了有毒的金丹,是魏院使给陛下扎了一宿的金针,才保住了龙体。陛下可还记得这事?”
靖康帝像看见鬼怪一样。
“哦,陛下是记得的,别说陛下了,就是这些还在朝的老臣又有谁会不记得呢?”
“杏林圣手魏家年轻的家主,不顾祖训、不顾族老的劝诫、不顾千夫所指,却执意要进宫当一个太医院的御医。陛下,你猜,这是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