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轻,眼神却凌厉地让人胆寒。
靖康帝无端抖了下,勉强撑着气势道:“自然是是为了权势!”
安秋鹜无声地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眼泪从眼角流下,滑过脸颊,流进了嘴里。
是咸的,她舔了下嘴唇,分明尝到了血腥味。
魏家人的血!
“这话,陛下自己信吗?”
“一个五品的太医院院使,一年不过两千两纹银的俸禄,抵不上给陛下和后宫娘娘们用的魏家珍藏百年的上好药材;一个醉心在医术上的御医,不攀扯皇室宗亲,不攀附朝中权贵,当了将近八年的宫中御医才升了个小小的院使,陛下,你说说这要如何谋权夺势!这要如何谋逆篡夺永宁朝的江山!用他手中那些治病救人的针吗?!还是用那一屋一院的魏家医术典籍?!”
靖康帝像张着嘴的哑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才颤巍巍地望向满脸恨意的女子,他努力地在安秋鹜脸上找寻那人的痕迹,却是一无所获,“你你到底是谁!”
“我?”
她猛地把脸凑近,帝王瞳孔中清晰地映出她的面容。
“我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皇帝老儿,你还我命来!”
女子说着张开嘴露出恐吓的样子,因为离地近尖尖的乳牙伴着张开的嘴,还有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面皮,让靖康帝一瞬间有些恍惚。
他想躲开,身子却不能动弹,只能掩耳盗铃般闭紧双眼。
“魏乙,你你怪不得朕。是你拿着那些那些太祖说过的话像个长舌妇一样一样啰嗦地劝朕”
说一回,他喘了半天气。
“朕朕是天子天子朕不需要不需要谁来谁来教朕做事”
“百姓百姓的生死与朕何干朕朕不过就是炼丹谁敢谁敢阻拦”
这一回他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只睁着有些涣散的眼睛盯着龙床帐顶上那些盘旋在云端的五爪金龙。
安秋鹜没有再问他,也不再给他行针。
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至于靖康帝,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她看着最不起眼的一处随着微弱呼吸起伏的针尾,讽刺般弯了弯唇角。
——
宫里上下被清洗了一遍。
走在湿漉漉的宫道上,身前是重重宫门,身后是雄壮的宫殿,天边是将落不落的晚霞。
空气中还凝结着淡淡的血腥味。
远处传来一声悠扬的钟声,便听整齐划一的步伐从四面八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