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晃了晃,严无期抵着唇再抬头,前方已经空无一人。
手心湿漉漉的温热,他摊开手上面赫然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咳咳”
他绝望地闭上眼,靠着墙壁慢慢坐了下来。
魏筱
你就那么厌恶我吗?
“呐,这个能暂时压制住你体内的毒性,照你这么咳下去,再不找到解毒之法,顶多活个把月吧。”
严无期没想到她会去而复返。
他想笑,奈何只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伸手接过安秋鹜递过来的药瓶,指腹无意碰上她的指尖带起一片彻骨的寒凉。
他不敢过多的停留,却又有些贪恋那一瞬间的温热。
“你你知道我体内的毒?”
“你脸色不对,四肢冰凉,咳成这样还有血迹,我是大夫,搭脉问诊有时候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在西北那两次你要劫持我的时候,摸着你的脉象我就已经知道了。”
安秋鹜直起身往后退开几步。
她本是要走的,可听他咳成这样还是有些不忍心。
说起来她与他也没有什么深仇旧怨,不过知道他是博轼的人,又一心接近她想拿那两本《金针要术》,心里便时刻警觉,不想与他交往过多。
他呵呵笑了两声,似自嘲又似无奈。
“所以,你一开始也就计划好了,准备了两本假书,让我以为自己已经得手而沾沾自喜时再给我一记重锤,不过拿了个假的。魏筱,你想引他来见你!”
他终于抬头望过来,那张玉色的面容愈发苍白,只有那双眼睛里带着极致的忍耐,不知道是压抑着身体的痛楚还是其他什么莫名的情绪。
安秋鹜不喜欢他这种眼神,把头偏向一边故作无视状,“严无期,你很聪明。你这么聪明的人因该知道明辨是非,先不说他背后的那些手段,就说他联合鞑靼人来坑害西北军,便是其心可诛,十恶不赦的叛国贼子!与这样的人在朝为官,甚至不惜自己的安危为他做事,严无期,你不觉得荒唐吗?”
她鼓着脸,义愤填膺地斥问,不似白日里那般冷静。
严无期张了张嘴却半个字都没有说,他不知道说什么,可心里又装着千言万语。
他捏紧手里的药瓶,半晌才道:“魏筱,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那么幸运,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心中的信念,更不是所有人都能不管不顾的抛下从前的枷锁义无反顾地往前走。”
他扶着墙壁慢慢起身走出笼罩在身上的那片阴影。
“魏筱,我很高兴你还活着,或许之前我会嫉妒穆晋安,可是我现在很庆幸,”他似乎想离她近点,说话间有股微冷的气息慢慢靠近,安秋鹜皱着眉往后退,却被他一把抱住。她想反抗,却挣脱不开,“我庆幸他是真的爱你,也庆幸爱你的人是如此的风光霁月、敢为了你抵抗这世间的一切。”
他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像是在告别又透着男女之间的亲昵。
“魏筱,好好活着,带着我的那份开心快乐的活下去。”
或许他身上悲伤的情绪太过浓烈,安秋鹜竟然鬼使神差地问道:“那你呢?”
“我?我呀我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他声音渐渐低下去,几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