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抿唇,想辩驳什么,可张张嘴,也只能无力地挤出两个字:“……不会。”
历拂衣一眼看透他的自欺欺人,烦躁感油然而生,他皱着眉打断:“爱信不信。”
这人明明心中已有判断,却掩耳盗铃地不可能承认,如此看来,他们已然没什么好说的。
他拉起洛疏竹离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朝洛留影瞥:“这人没救了,别问了,浪费时间。”
大门被再一次闭合,空气中还留存女子最后的声音:“乌横,你自己想想。”
屋中仅存的灯盏光线昏暗,夜似乎很深了,乌横感觉周身越来越凉。
大雾时浓时淡,冷得发白的月光终于穿透空气,照进清冷的房间之中。
他抬起头,看着那月亮很久,终于动了动身体。
手脚一起发麻,乌横现在也弄不清是自己冻僵了,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如此难受,又或许,他迷蒙地想,一切都只是错觉。
心底无比杂乱,前方现在有两条路,但看起来、都是死路。
黎辞风给用灵力凝成的“花”正贴在心口,可一时之间,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背叛黎渚。
因为他不仅是黎渚、是族长,他还是另一个人。
可如果不做什么,那是否代表,他认同黎渚献祭族人的做法?
他刚才说“不会”,只是希望不会,而并非不相信。乌横心底其实知道,洛疏竹没必要这样骗他,也不屑于这样骗他。
他做不了任何选择,但如此沉默地毫无作为,算是罪人么?
——煎熬。
乌横昏沉沉地想,今日的黑夜,似乎比从前都要漫长。
长廊里静悄悄的,三人从房间出来,却没有立即回去,反而倚在窗框上,享受难得透出的月光。
历拂衣被海风吹得冷静许多,“……他分明就是知道什么,可他不愿意说。”
他扭过头来:“洛留影,你明天再试着问问呢?”
“没有必要。”洛留影摇头:“我今天,已经在他身上浪费了太久时间。”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说:“他中了毒,今日受伤过重,估计那毒劲已经泛上来了。”
“那般毒药,他尚且可以一声不吭,我不认为,我能有什么手段,撬开他的嘴。”
“中毒?”历拂衣有些惊讶:“看来,乌横在幽族过得也不怎样。”
洛疏竹深深叹气:“不管他过得再如何,如果我们没有足够的筹码,乌横都不可能背叛黎辞风。”
历拂衣反驳:“那并不是黎辞风。”
“但至少是黎辞风的皮囊,他再如何厌恶黎渚,再不认同黎渚的做法,也下不了决心的。”她摇摇头:“他们情感深厚,千年相伴像亲兄弟一样。”
“如果我是他,也会像现在一样,沉默。”
“所以,我们从他这里,不会得到什么。或许,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捷径’可言。”
洛疏竹突然抬头看向月亮,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做了决定,“休息一下,我直接去寻黎渚。”
“疏竹——”
她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打断历拂衣的话:“拖得越久,我越有可能败。不如我们直接,赌一下。”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